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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冬至,昼短夜长,凉意转寒。
山间万树孤寂,多枯木消瘦,不见半点绿叶。
经过一夜的寒气浸染,早上太阳刚刚出头,满地白霜结成点点麻麻的晶莹冰屑。
永宁郡的行人们穿上厚厚袄衣,踩在大道上走路时偶尔能听见树枝的咯吱声,他们拢起双手,裹紧领口生怕寒气顺着脖颈处钻进身体内。
时至今日,宁采君已来到此地两个多月。
每日里都被圈禁在后院极少得出去,他睡在柴房,没有任何御寒的被子,一身破旧发黑的衣服沾满污渍——这是他早前投奔来时穿的补丁长袍,如今也露出多个窟窿,满是漏风。
书生平日里吃两顿饭,一顿早饭,一顿中饭,吃的俱是家丁护院和女眷的剩菜剩饭。
大部分时候轮到他吃时食物已不再剩下多少,更有些得势不饶人的下人会往剩菜剩饭里吐口水,逼迫宁采臣一粒米不剩的吃下,舔干净锅碗。
在长达两个多月的屈辱中,回春堂内的人都将欺负宁采君这件事当成一种乐子,或是心情不舒畅时的发泄桶。
折磨到这书生蓬头垢发,双眼涣散失神,如麻木的走尸没有任何反抗。
这一日。
回春堂后院内。
头大身矮,体肥宽胖,鼻过蒜头,面如馒饼的女眷叫来柴房里的书生:“宁举人,今日家主赏你个好活,要你去山上抓冬鼠做药材,到时候你跟着赵哥儿他们几人。”
话说间,被称作“赵哥”的护院带着几个同行者从院子外头走进来:“那举人老爷,快快有请吧!”
说完四下哄堂大笑,这些护院和女眷现在也不唤书生真名,只左一句右一句的称呼为“举人老爷!”。
原由是一个多月前,有护院在柴房里无意看见一行刻在角落的字迹:不考上举人,我宁采君誓不为人!
这件事很快传遍回春堂,而后又席卷整个永宁郡,某家酒楼里的说书先生更是将其作为新说卖点,大肆挖苦讥讽,编造些无中生有的段子,供食客们取乐。
渐渐地,城内都流行起一句话:今日举人老爷安好?
书生在心中燃起的斗志如绒布球被人们踩在脚下,肆意玩弄。
——
却说这是宁采君今次出门,刘宝龙特地吩咐下手给亲侄儿好好清洗身子,换件干净的棉衣,出门在外时也要求下人毕恭毕敬,不能让外人看出端倪。
毕竟回春堂现在的美名更上一层楼,可谓是如日中天,就连隔壁的几个郡县都知晓此事,外人愈是记恨念叨这书生,愈是会想起刘神医和宁夫人的善,这回春堂的生意也愈加红火,日进斗金。
刘宝龙始终认为,医者如商,想要财源滚滚最重要靠的不是医术,而是名声。
倘若外人都念道:刘神医一家菩萨心肠。
试想就冲这句话,回春堂得招来多少客人?有多少人会慕名而来?
这就是刘宝龙和宁夫人一直在心中打的如意算盘,若是旁的陌生人,他们自是不好如此对待,可毕竟是亲侄儿属分内的家事,谁也不在乎这其中是否有隐情。
普罗大众最相信的就是自己的眼睛和耳朵,看见听见即认为是最真实本源的一面,情绪的挑拨在在此展现的淋漓尽致,恍惚中被人利用却也丝毫不知情,反而乐在其中,感觉甚美。
城内大道上,宁采君穿着干净皮袄走在最前头,身后跟着几个故作恭敬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