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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星历125年，清明节。
傍晚，小雨。
雨水裹挟春寒，自阴晦的天空飘落，被风送入老窗的缝隙里，再沿着墙壁蠕动到地上，形成一滩游走的水渍。
水渍浸润棉袜，白夜猛然从摇椅上坐起，惊魂未定的喘息片刻，从兜里摸出一支录音笔。
深呼吸后按下开关，干哑发紧的声音中，透着惶恐和不安。
「车祸后第七天，每日一次的噩梦仍在继续，清醒的意识迷失在浓雾中，躯体即将被“未知”侵袭吞食。」
「我不敢想象，下次再做噩梦的时候，意识是不是也会成为“食物”？」
「除此之外，还是记不起与车祸相关的任何信息。」
「医生说这叫逆行性遗忘，源于脑部的自我保护机制，会主动选择忘掉车祸前数分钟、或是数秒钟的痛苦经历。」
「中度脑震荡一般不用吃药，静养半月就会康复，可我的情况却越来越糟，会不会是其他方面出了问题？」
啪……
录音结束，白夜用力扯下袜子，狠狠扔向洗衣机，借此发泄着心中苦闷。
“砰”的一声闷响后，客厅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白夜闻声转头，赶忙起身开灯。
“爸，今天回来的这么早？事情都处理完了？”
木制沙发上，白公宇和衣半躺。
国字脸在灯光下尽显苍白，疲惫的身躯暮气沉沉，看得白夜心中很不是滋味儿。
自从车祸发生以后，父亲一直在奔走维权，每天都是后半夜回家，天刚亮就又会出门。
饶是如此，还时刻记挂着自己的病情，甚至特意买了录音笔，唯恐照料不周。
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
白夜自责，该让他多睡一会儿的。
“你这孩子，开灯前怎么也不说一声？”
抬手遮挡刺目的光线，白公宇迅速起身调整状态，当白夜在对面坐下时，已经恢复成往日慈父的样子。
“小夜，车祸相关的一切我都处理好了，但你的事情……可能会有些麻烦。”
“爸，什么意思？”白夜皱眉。
“是这样的，其实从你第一次做噩梦后，我就及时把情况反馈给了医生。”
“奈何他出差去了外地，要半个月才能回来，所以让我买了一支录音笔，用于记录你的病情变化。”
“下午我又给他打了电话，得知你每天都被同样的噩梦困扰，他感觉极其匪夷。因为只是脑震荡的话，休息几天就算没康复，也绝对不会这么糟糕。”
“然后呢？”
白夜问的轻松，心却开始缓缓下沉，以他对父亲的了解，情况绝对比说的要严重。
果不其然，白公宇起身索要录音笔时，不仅说出了一番安慰的话，还做出了早有准备的安排。
“我想好了，反正明天都要把你妈妈的墓迁回老家去，索性就在那边多留几天。”
“录音笔里有你的病情记录，到时候我多找几家医院咨询一下，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另外你再跟单位请几天假，好好在家等我消息。”
“爸，请假就算了吧，我们那里本来就缺人。还有总在家憋着也难受，没准儿上几天班病就好了呢？”
白夜理解父亲的用心，同样也不想让对方过于担忧，再说万一自己的办法有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