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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登达虽然拨开金盆,但难免被盆中清水泼洒到身上,好不狼狈,本来怒气勃勃,此时忽然神情得意,大笑道:“定逸师伯恕罪。我师父传下号令,说什么也得劝阻刘师叔,不可让他金盆洗手,深恐刘师叔如现在这般,不服号令,因此多有得罪。”
他转向后堂笑道:“万师弟,出来罢,刘师叔执意要金盆洗手,咱们只好遵师父号令,送师叔些见面礼了。”
他笑得一阵,然而堂下无人应声,笑声倏地卡住,面皮尴尬的抽搐几下,干巴巴地向后堂又叫了几声:“万师弟!万师弟?”
忽听后堂一个女子的声音叫道:“好啦,好啦,你师兄一直叫你不停,你还是回一声罢,不然我听得都要心碎了。”
群雄一怔,听她口音分明是早一日和余沧海大抬其杠的少女曲非烟。
然后便听得一个男子的声音喊道:“史师兄!救——”
那人声音戛然而止,显然是嘴又给人堵上了。
史登达和费彬心里一惊,便要抢到后堂去,身子还没动,后堂已走出十几人来。
当先两人正是曲非烟和刘正风的女儿刘菁,二人身后是十几个被捆起来的嵩山弟子,另有四个壮汉压后看管。
那十几个嵩山弟子嘴里都塞满了东西,被捆在一条长长的麻绳上,麻绳的一端握在曲非烟手里,另一端则由那四人中一个肩挎长刀的人拿着。
陆山珩一进屋,便扬着手里的绳子,大咧咧笑道:“大人,我又抓到几个蟊贼,还是请您帮忙卖到宫里去吧?”
他膂力极大,手里的空余绳索又不很长,一扬手,便把那些嵩山弟子拉得东倒西歪,各自相撞,偏偏哀呼不得,只能呜呜呜直叫。
群雄见了,暗暗发笑。
费彬一直在屋顶窥伺,自然认得这四人都是周明瀚带来的随从,当即向上首周明瀚问道:“周大人何故绑我嵩山弟子?莫非要插手江湖上的事情吗?”
他嵩山派家大业大,但也不敢真的不将一个未来的兵部尚书放在眼里,因此只是喝问,倒没上手抢人。
周明瀚呵呵笑道:“阁下说笑了,江湖上的事,不就是朝廷的事吗?我让人抓几个擅闯百姓府邸的贼子,本也是分内之事罢了。”
费彬心下一沉,沉声道:“周大人真要插手此事?”
他们来时原也没料到刘正风还有进入仕途以求自保这一招,只是武林众人向来瞧不起官府,刘正风的参将又是买来的,便想着杀便杀了,最多不过赔点钱财罢了。
按朝廷一贯的做法,巴不得这些买官的死了,将职位空下来,另行售卖。着实没想到,这个三省巡抚似乎有意照拂刘正风。
正踌躇间,只听周明瀚道:“只要不是作奸犯科,我便不管。”
费彬心里一定,寻思今日只要阻了刘正风金盆洗手,再激起群雄激愤,刘正风名声败裂,便多留几日又何妨?
他向众弟子使个眼色,嵩山派弟子知晓他意,纷纷抢上前去,抢夺金盆。
刘门弟子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也不稍作护持,见他们上来,便把金盆一扔,直泼得漫天是水,把嵩山弟子淋成了落汤鸡。
嵩山弟子虽抢得金盆,将那八只金盆一一踩扁,却也周身尽湿,狼狈至极。
刘正风冷眼瞧着他们施为,待他们将金盆尽数毁去,又轻轻一拍茶几。
那八个弟子失了金盆之后,便奔回后院,这时又连同八个仆役一齐走出来,十六人手里却又各端着一只崭新的金盆。
米为义照例将一只金盆放在茶几上,躬身说道:“请师父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