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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难怪我在午睡时做了那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一道不祥的异光炸裂,像白色的烟花。醒来时,我的两腿间有什么东西也跟着苏醒,被书桌膛压迫得硬生生疼。直到黄姝的味道从我身旁掠过的那一刻,才终于醒悟:我和我身体里的一切,早早为那个多事之秋的午后准备好了。
直到黄姝突然出现在我眼前的第四年,直到她离开这个世界,我都没有真正牵过一次她的手。当时的我并无法意识到,这将会成为我今生最遗憾的事。我没有能力预知,自己在成年后还会爱上别人,效仿大家娶妻生子,过上世人眼中平凡且稳妥的常俗日子,然后在某个祥和的夜晚,突然在某一瞬间,从熟睡的妻子身旁惊醒,盯着卧室角落里令人恍惚的黑暗,对那个久远前的自己说,你居然连她的手都没有牵过
她可是你这一生爱上的第一个人。
2015年3月18日,结婚前,我最后一次回到老家。那晚我跟高磊都喝瘫了。天快亮时,高磊拉着我上了一辆出租车,路上停车我吐了几次,自己用手抠出来。下车又走了半天,才发现他带我来的是医科大学操场。初中前两年,我俩几乎每个中午都来这儿踢球,后来一度以之为五人组最主要的活动据点,如今竟长满半米多高的野草。自从医科大学的本部搬往市郊的新校区,学生走了,这里就被荒废了,自那以后我也再没有来过。高磊指着土操场的西南角,那块熟悉的铁皮盖仍旧躺在原地,锈迹斑斑,被杂草包围。高磊问我,还记得吗?我说,当然,地下的防空洞,一直通到和平一小和育英初中,咱们都下去过。高磊摇头说,你记错了,你我跟冯雪娇,咱们仨都没下去,只有黄姝和秦理下去了。我使劲儿回忆,说,不对,我肯定下去了,这些年做梦还总能梦见里面有多黑,第一层台阶一共三十八阶,我数得清清楚楚,不可能错。高磊说,咱们仨,走到第二层就掉头上来了。真正走到底的,只有黄姝跟秦理。
黄姝不爱说话,但谁搭话她都冲你笑,包括她那傻同桌胡开智。搭话的基本都是男生,撩闲为主,可是很奇怪,最浑的那个也不敢去拽她的马尾辫,仿佛她能够不怒自威。女生反而敬而远之,甚至没有一个女生主动邀请过她一起上厕所。冯雪娇私下里跟我说,看到没有?被孤立了。我纳闷儿,为什么要孤立人家?冯雪娇答不上来,拧着脑袋说,腰板挺那么直,一看就不合群。我说,你们孤立人家,还嫌人家不合群?笑死人了。冯雪娇悄声说,我跟你说个秘密,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冯雪娇每次这么说话的时候,都特别招人烦。我不耐烦,说,你不说我踢球去了。冯雪娇说,咱班有人的家长来找老范儿,想让他把黄姝给调走。我问,调走?调哪儿去?冯雪娇说,调到别的班去啊。我说,凭什么?冯雪娇压低了声说,你可千万千万要保密。我急了,有完没完?冯雪娇说,因为,她妈妈是精神病,精神病会传染,怕她传染给咱班同学。我说,冯雪娇,你是shǎbī吗?你听谁说的精神病会传染!冯雪娇惊叫,王頔你骂我!我告老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