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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有孟佚宇的保证,杨筝还是心中惴惴不安得很。
那户部的苏小公子总不见影,杨筝焦灼得紧,担忧却无可奈何,她总不能送上门去吧?
又是几日,杨筝一咬牙,想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索性放宽了心,一切随缘吧!
“所以你就吧小爷叫过来,陪你喂鱼?”
杨筝听了这话,浸在水中的脚一动,一连串水珠便向声源处砸去。她转头望着少年,大笑道:“阿玉,你弱不禁风的模样可真像个小姑娘!”
“像什么小姑娘……小爷可是要当皇帝的!”孟佚宇吼着,有些狼狈地躲过那串水珠,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又看着她身旁残枝碎木心疼道:“你知道这沉香木有多贵么?就这样全拆了……”
“不拆我怎么喂鱼?那栏杆看着膈应!”杨筝满不在乎地晃悠着脚,一袭翡翠撒花褶裙衬着白生生的脚丫甚是好看。水中还游动着几条红玉鲤,凑近脚掌时惹得杨筝咯咯直笑。
“杨将军回来可又得罚你了……”孟佚宇低声咕哝着连连摇头。
杨筝一挑眉,正要还言几句,忽而察觉到什么,抽抽鼻翼转头望着孟佚宇,眸如星灿:“你拿了酥栗糕?快拿出来!就知道阿玉你疼我!”
说着,她足尖一点,竟御水而起,抓过廐上小靴后手影舞动,脚上便穿上了那小靴。
“这可是专门要带去给婉姨的,你可别吃光了。”孟佚宇絮絮叨叨地把藏在身后的雕花木盒拿出来,帮她启开盒盖,揉着眉心一脸无奈。
杨筝闻言,捂着被酥栗糕撑得鼓鼓的嘴巴呜呜啊啊点头。纠结地想了想,她又把手上拿着的几个酥栗糕放下两个,使劲凑近深嗅几口,这才艰难地将目光从那盒酥栗糕身上移开。
一噎一噎地将那一大口酥栗糕咽下,杨筝舒了口气,梗着脖子道:“不是要去见嫂嫂?正好我也许久没去看过了。”
孟佚宇忙把木盒合好,怕被杨筝抢去似地抱在怀里,声音中带了点笑意。
“走吧。”
弥望着红花粉蝶,脚下的石子路渐渐狭窄,不多时便见入目处一座杏园,杏花开得正盛。
园口半圆洞门左右各一绿衣待婢,见两人临近便行大福。
“大小姐、皇子殿下日安。”
孟佚宇将酥栗糕递给其中一人,正要开口,杨筝已先争着问:“嫂嫂如何了?可还好?”
待婢摇头,面有苦色:“少奶奶久日梦魇,晚上总不得安宁,方才睡下。要去见过么?”
“走。”
杨筝说了,已甩了孟佚宇向园内奔去。
站立在小阁窗前。见内屋纱缦下垂,料想里面人正睡着。杨筝看了会儿,怔怔地出神,半晌扯着孟佚宇衣角,闷声道:“阿玉,走吧。”
此时杏园中突然发出一声尖啸,随后是哀恸难当的哭声。
婉然疯疯癫癫地从床上摔下,一抽一噎地啜泣。
“鹏郎……鹏郎……”
杨筝脚步一顿,却又垂头往外走,不听。不看。
她告诉自己,快忘吧。婉嫂嫂……那个会拥她入眠,会剥糖栗给她吃,会给她哼南州小调的婉嫂嫂,终已不在了——
孟佚宇裹住她的手,手心温暖,奇迹般地让她不再颤抖。嬉皮笑脸地说:
“好啦,小爷以后保护你,不怕不怕啦?”
杨筝愣了愣,突然想起那些她打遍皇城无敌手,花式保护被围殴的小阿玉的日子。
“好像……一直都是我在保护你诶……”杨筝直言。
孟佚宇不说话,只是攥紧了她的手。展现在杨筝眼底的是他那温暖的笑颜。
心渐渐静下,杨筝抿嘴淡笑,转头正要向他道谢,余光却瞥见两人交叠的手。
杨筝这才恍然他在做什么,一把甩开他的手,面色薄红,怒视他,喝斥道:
“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