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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芳脸色惨白，一声不吭站起身，低着头，拉过行李箱，就往外走。
“夏芳姐，你咋了。”冬芳惊讶地追过来问道。
“我，有事，先走了。”夏芳显得慌乱失措，低着头低声儿说道。
走出冬芳铺面，夏芳象只没头苍蝇，梦梦懵懵的走完整条街，站在街头，她竟然茫然不知要去何处。
她本来应该非常熟悉的地方，这会儿似乎又变得异常陌生，有如走在午夜的街头，喧喧嚷嚷，只是这人声，又似在千里之外。
“我是在哪儿？”瞬间，夏芳心中掠阵阵惶惑。竟然忘记了身在何处。
“芳儿，芳儿。你在做啥子？”
听到这声音，夏芳心尖儿上一颤，回过神来，转过身，在人群不远处，站立一位灰白短发的老妇人。
老妇人面庞清瘦，眼角皱纹较深，身穿蓝色外衣，内套灰色线衣，足穿双矮帮胶鞋，背个小竹编背兜，背兜里有条纤维袋，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妈。”夏芳一眼就认出母亲，叫了一声，几步跑过去，紧紧抱着妈妈，眼泪忍不住流下。
“莫哭，莫哭，大场市口的，人家瞧见多不好看。”母亲瞧着女儿，拿衣袖擦擦眼睛，见夏芳流泪，又劝说。又问。“我在车站等你半天了，你走哪里去了？”
夏芳把车停新街的事情说了一回，略去冬芳店里所遇不说。母亲方才知道，骂道。“这些短命的，害得我在车站等一上午。”
冬日的太阳，明晃晃的耀眼，落在街上，母女俩亲亲热热并排儿走着。母亲脸上喜气洋洋，精神抖擞，见到识得的人就主动上前打招呼。也就顺带介绍自家闺女。
大多数人一听是她女儿夏芳，不免夸上几句，说长得好漂亮。又有那一众人问。“刘嫂子，闺女多大了？订亲没有？”
夏芳的母亲叫刘秀芳，识得的人称他刘嫂子。
“满二十三了，还没有订哟，有好的介绍一个。”
刘秀芳嘴里笑弯了，硬生生替夏芳少报了四岁。
夏芳红着脸，又羞又急，又不能跟母亲生气，只得低着头，傻瓜般地笑，点头，真好想飞一般地走出这条街。
穿过新街，一条土石公路盘旋上山，蜿蜒而伸，如舞带，绕在半山腰。沿这条公路，曲折向上，约两里，穿山口，再沿山梁西行两里，一条岔路分开，一条沿山梁继续延伸，似无尽头，遇山村则生岔道，就象蜘蛛网一般，连结着川北各处山乡。
“当场天有车，两块钱一个人。走路要不了多长时间，个钟头不到就拢了，要两块钱，年轻人就是娇贵，走三步路都想坐个车。”
走到公路口，刘秀芳张望了一下，没看到两块钱的车。只有几辆摩托停在路边。
“早上来还看到车在跑。咋没见呢。”
出租摩托的人见母女站在路口张望，问道。“去哪？要车么？”
刘秀芳忙摆摆手，嘴里咕噜道。“坐个摩托要十块钱。”
“妈，我们走路，车都坐累了，我也想走看看。”
夏芳笑起来，知道母亲舍不得花钱。她也想走一走路，看看家乡修的这一条公路，倒底是怎么一个样儿。
昨夜霜重，今晨有雾。雾散后的阳光，将绿色麦苗打扮得亮晶晶，田野里修剪好桑树，光秃秃站在地边崖壁。树叉上还有没来得及收回家的红苕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