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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梅是“人来蜂”,喜欢往热闹的地方钻,有次,有个古装剧组到河坊街取景,她得知,丢下洗一半的衣裳,撒开脚丫子就往河坊街跑,追着剧组从河坊上街到下街,从城门洞到城墙,再翻过后山到山峰寺,看拍戏的人只剩她一人,还不肯回家,直到剧组收场,她才回家洗衣裳。
金枝梅有两个爱好;爱好越剧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她妈痴迷越剧,越剧可当饭吃,有越剧团到津州来,场场不落。广场舞是后天培养的,用金枝梅的话说,她浑身是艺术细胞,舞曲响起,艺术细胞就会被瞬间激活,会浑身騒痒,坐不住。
为此,金枝梅加入津州市的越剧票友会,当选九曲巷广场舞领队。
身兼双职,日夜忙碌,忙的没功夫去看儿子,忙的没心思给儿子烧饭做菜,有时候,儿子打电话来,说晚上带女朋友回家吃饭,她会一口回绝,叫儿子带女朋友到外面解决。好像她不忙,地球就转不动了。
天蒙蒙亮,金枝梅就出门去市民广场唱越剧,跨出门,就吊嗓,开唱,唱出九曲巷,搅乱了静幽幽的九曲巷,逼得方国富早起,方国富实在受不了,恳求金枝梅说:“一剪梅,第一口嗓就不能憋到八字桥头吊,让我也能多睡会。”
“国富,你不懂,第一口是憋在横格里一夜的浊气。”金枝梅说,“出门就得吐,要不然,嗓子亮出来就像掺杂沙子一样。”
其实,金枝梅的说法没科学依据,她胡乱编造,反正方国富也不懂。目的就是要骚扰他,要他知道她还一门心思用在他身上。
吃过夜饭,金枝梅就会拎上一只四方块、黑乎乎的录音机,去八字桥,走进九曲巷,录音机的音量会往上调,“嘭嚓嘭嚓”的广场舞曲,告诉大妈们,该去八字桥集合了。
八点钟,再迟不超过八点半就收场,广场舞收场以后的时间段,是金枝梅最难熬的时候,因为,她首先得感受推门时迎面扑来的寒气,还得在冷冰冰、死沉沉、空落落的房间忍受内心的孤寂。
排解和充填空虚是金枝梅最看重的事,于是,每次跳完广场舞回来,只要方家有灯光,就会去敲门,不管方国富愿意不愿意,即便没话聊,坐一会,看上一眼方国富两支粗黑的蚕眉,一张粗犷的大脸盘,她就感觉空落的心里像填了东西,再回家看越剧学唱段,心情就会不一样。
有时候,金枝梅进方家,会有非分之想,期待发生点啥,但始终没发生啥。
今晚,金枝梅不打算去方家,微信群里安排她明早唱《孔雀东南飞》里的“惜别离”,票友会里一致认为金枝梅的嗓子最适合唱尹派小生,晚上得练练。明早唱出专业演员的水平。
然而,当金枝梅走进灶间倒水润喉,愉悦的心情被彻底破坏了,她看到陈桂香走进方家庭院。
再回到客厅,金枝梅像掉了魂似的,《孔雀东南飞》唱段也没心情练,她坐不是,站不是,走也不是,想象的翅膀也舒展开来;这对老光棍,干柴烈火,一点就着,着起来,用高压水枪也射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