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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房•冬日里的那些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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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赛虎的家再往前一点是一棵苹果树,苹果树旁边是我们住的南房,想念那个大土炕,那个用纸糊的木头窗户,开窗户的时候需要用棍子在下面撑住,只有过年才会用浆糊贴新的麻纸。房顶糊的是爷爷读过的报纸,小时候视力尚存的时候躺在炕上也能读上面的字,爸爸会找一个字或者一个图片记住,然后让我找。游戏完毕后会睡觉,有时候会玩扑克牌,玩跑的快,七毛(王)五二三,拉火车。爸爸的好胜心强,每次我都很少赢,赢不了我就哭,他才会让我一局,哭的原因不是因为赢不了是因为每次爸爸赢了之后总会不断的说:我赢了你喽,你输喽……可能这也是后来我形成好胜性格的原因,很多事情成功了还好,不成功会沮丧很久,质疑自己,否定自己……当妈妈后好像经历了重生,那种性格虽然没有摒弃,但在不断的淡化……在南房里不认输的那个小女孩,在门槛上哭着等妈妈的小女孩,如今也成为了妈妈……
  家里向来都是烧大锅做饭,这样的好处就是炕也烧了,饭也做了。我家爱吃面食,只有过生日才能吃上一顿韭菜肉的饺子或者包子,我和哥哥的生日中间隔一天,但我俩都要分开过,因为这样就能吃两顿最爱的韭菜肉。蒸包子从来没买过发酵粉,老人说有“酵子”。我小时候总在想:那个酵子怎么也用不完,也坏不了。
  夏天的时候就在外面烧蜂窝煤,做饭炒菜都用炉子,蜂窝煤大多时候都是自己做,自己做的耐烧还省钱,缺点是不好引燃。家里有做蜂窝煤的工具,只需要买点煤面儿就行,大山里黄土到处都是,随便找个地方都能挖两筐,把煤面儿和黄土按比例混合均匀,开始用工具定型,把混合物紧实的塞满机子里,再用虎口一捏把手,蜂窝煤就形成了,接下来就等着晾干。
  小时候一次帮父母做饭,我足足跟这个蜂窝煤炉子战了将近一上午,灰头土脸的时候姑奶奶正好来了,看我一个劲儿的笑。后来她说她笑我那个脏模样,也笑我这么小就会做饭感到欣慰又心疼……
  只有家里请人吃饭的时候才会用煤气灶,煤气贵但是请人吃饭上菜得快,所以它才有机会出场,小时候的我很爱生病,三天两头输液,一输少了三天多了一星期。当时爸爸在瓦窑一天挣40块钱,感觉就高兴的不行,后来爸爸每次开玩笑都说:医院都成了我们家了,给你花的钱,按一块钱这样一张一张的铺能绕地球一圈还多。他是开玩笑说的,我却记了很久,不是怨他,是怨自己。后来生病的次数多了,他也会不耐烦,小时候只读到我一生病他就会脸一沉生气,把车开的飞快。后来发烧自己会默默的坚持,即使晚上发烧我也会坚持到天亮,害怕惹怒他,不敢跟他说我发烧了这四个字。长大后每当孩子生病我会急的掉眼泪,每每这时我也问自己,当时的他是不是也在着急只是每个人的表现方式不一样……
  冬天妈妈会炼很多猪油,把炼好的油倒到碗里,等到完全凝固再脱模,猪油就变成了碗的形状,然后放在爷爷编的篮子里,挂在西房的房檐下,张家口的冬天很冷,挂在室外房檐下一个是防止老鼠吃,一个是室外就是天然的冰箱,放一冬天也不会融化,那些猪油够我们吃一冬天。每次吃就用勺子挖一勺,看着它在锅底融化是最开心的事,因为即使炖的菜里面不放肉也有肉味儿。自己成家后我自己做过一次猪油,但早已没了小时候的味道。
  冬天没别的菜,只有土豆,白菜,白萝卜。这些菜都是自己种的,白菜和土豆搬回来,晒干表皮以后和白萝卜一起储存在地窖里,白菜竖放一个挨一个排列整齐,用被子盖住;土豆和白萝卜则被埋到土里,家里一共有两个地窖,常吃的就放在奶奶家院子里的地窖里,多出来的就放在山坡上的地窖,每次菜吃完了都要下到地窖里面再拿一些,小的时候我只能在上面等着接菜,我还记得第一次下到地窖里,只能踩着地窖侧面上的石头洞,石头洞是下去次数多了自然形成的,分布也不规则,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看着,要不一滑就到底了……里面黑黑一片,只有刚进来的地方有些光,就听着妈在上面喊:那个红色袋子里;纸箱子上面,看着没有……我则在里面一个劲儿的摸索……
  小时候没有其他的蔬菜照样过冬,现在蔬菜多了,选择多了也不知道每天吃什么了……白菜会被做成炖白菜,凉拌白菜,醋熘白菜,醋熘白菜是爸的拿手好菜,他从不下厨,为数不多的几次下厨就炒醋熘白菜,一上桌就光盘,连汤都不剩的那种。每次央求着他炒才行,我记得有一次弟弟来我家吃饭为了最后醋熘白菜的汤谁吃,我俩吵的面红耳赤……
  冬天还有妈的酸菜,酸菜是天冷了才开始腌,要不热的时候容易长“白泡”,就是爱在菜的表面形成的白色斑点,大小不一,容易坏……
  我家腌的酸菜和现在做酸菜鱼的酸菜不一样,菜用的是圆白菜,胡萝卜,鬼子姜(洋姜)还有滴漏,我们老家叫滴漏,它的形状是锥形的,整个呈螺旋状,有指肚大小。滴漏通常是同村人送,我小时候一直在想,每年都吃,为啥家里不自己种点,但直到我长大家里都没种。鬼子姜是野生的,当时随便找个低洼处一挖就有。胡萝卜是自己种的,只需要买圆白菜就行。妈腌的菜一绝,村里来我家吃饭的人,来家里一定得要酸菜,每顿饭都得干三四碗。当时没有手机,信息传达靠报纸,有一次在大街上有个人跟我爸说:别老吃酸菜了,致癌。会形成那个叫什么盐?没等他说完,爸哼了一声就走了,我家吃酸菜的习惯一直持续到现在,上大学后很少回去,成家带娃到现在加上疫情已经三年多没回去了。偶然一次过年问到爸,家里还有酸菜不给我捎点,爸说:别捎了,现在我们牙咬不动圆白菜,腌的都是大白菜,软……
  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变老了,圆白菜也变成了大白菜,而我却很久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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