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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住在嘉陵江上游以东,长江渝州段以北的千里川东,那里有一个六百户的大村,村子土地肥沃,有近十万亩河套平原,在丘陵环绕的川东地区,是一块难得的风水宝地。
我们村子里大多数人姓周,一少部分人姓张,周家祖上本是北方氏族,宋元交替的时候,躲避战乱一路南下,在一位游行道人的指点下,入了蜀地在,在这里扎了根。
周家祠堂的旁边,靠近祖宗坟山的地方有一座占地三百余亩的地主大院,那便是我的家了。
我祖父是周家村最大的地主,到了晚清的时候,整个村有五成的耕地都是我们家的,家里的长工,女佣多达四十多人。
我家的大院建在祖坟山的另一面,依山而建,有十余座小院,大小客房三十余间,院里有假山,有池塘,赏花的观廊,纳凉的别亭,教书的学房,应有尽有。
仅是院门就有两丈多高,门口还立着两只小水牛一样大的白玉石貔貅,村民们常夸我家气派,说《红楼梦》里的大观院也不及如此。
其实我家祖上并不富有,曾祖父那辈人穷得甚至连裤子都是从路边捡来的烂布缝的,等到了我祖父“周福海”出生,家里才从几辈人的长工慢慢的赎了地,建了自家的茅屋。
生孩子是一种极其划算的投资,越是穷人家,越是喜欢生孩子,我曾祖父也不例外,
……
几年以前周天义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那年他刚初中毕业,暑假都快要完了,县里才通知他去拿高中的入学通知书,办理入学。
回来时天已经黑了,没赶上车,农村娃节俭舍不得花钱住旅店,就借着圆月的光亮,慢慢走夜路回家。
没成想半路迷了路,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村子,他本想进村找人问路,却见村口的大石头上坐着一位年轻的姑娘。
那姑娘十六七岁,穿着宋明时代的服饰,头上还插着簪子,生得十分乘巧漂亮,声音也甚是好听,她坐在石头上,揉着一双玉脚,像是崴了,见周天义路过就招呼他过去,求他背自己进村。
周天义那时正直十五六岁,情窦初开,见到如此漂亮的姑娘一下就被迷了心窍,想也不想的就将那姑娘背到了背上,往村子里走。
西南湿气大,夏季的昼夜温差不大,三伏天夜晚本是燥热难耐,可那姑娘的身子却散发着寒气,周天义背着她,背上如同贴着一个大冰块,没走出几步就冻得不行,不经打了几个冷颤。
冷得实在是受不了了,周天义就提议让姑娘下来,搀扶着她走,可那姑娘死活不干,把头上的簪子取了下来,放到了周天义衬衫的口袋,说道:
“这簪子是我的婚约信物,现抵压于你,你背我到村尾的刘财主家,他家人会取十两纹银替我赎回。”
周天义磕巴着牙齿,打着冷颤说:“既然你是去结婚的,那我去村里叫你老公来接你就好了,我这样背着你去找他,万一你老公误会了怎么办?要不然你还是下来吧。”
那姑娘从后面抱住周天义的脖子,贴着他的耳根,小声说道:“刘财主已经死了,我用这簪子捅穿了他的脖子。”
周天义还以为她在跟自己开玩笑,也没在意,随口回道:“那你胆子挺大的,不赶紧逃跑还要让我背你去他家,你不怕他家人找你偿命吗?”
那姑娘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不不,还是你的胆子比较大些,大半夜的,一个人就敢进乱葬岗。”
乱葬岗?听到那姑娘这么说,周天义猛的把头抬了起来,这才发现刚刚还有些许灯火的村子不见了,四周都是杂草丛生的坟地。
周天义站在原地楞了许久,转头看了看来时的路,才想起来背上还背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