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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在这个时候,卖狗换鸡,撵猫杀崽的事层出不穷,成为红西乡整齐划一的生活画风。
“作孽啊!怎么能这样啊!”何朵听到母亲讲起村里那些卖狗扔猫的事,又急又气,却完全没有办法。
“那有啥办法?人都要饿死了!”许娇兰有些不悦地说道。以前家境尚可的时候,她都很为女儿的善良欣慰。如今连糊口都成了难事,女儿的爱心在她眼里就成了不切实际的玻璃心。
“妈,你可不许这么对将军和大咪,不然我永远不原谅你。”何朵以撒娇的口吻警醒道。
“你看你说成啥了?不会,不会!”许娇兰赶忙安抚道。
“那现在车子多不多?你和我奶奶每天能分到多少钱?”何朵问道。
“这个不固定,多的时候一整晚都是呼啦啦的车,一天能分到五六十块不止。少的时候一天就三四辆,到手五块十块的也有。人家你奶奶耳朵灵,腿脚又利索,跑的比我快,挣得可比我多了!”许娇兰说道。
“你妈那腿,人家钱都收完往回走了,她还没走出院子十米呢!”何胜军在电话那头打趣道。
“你行你去!一天天的净站着说话不腰疼!”许娇兰毫无悬念地惯常怼了回去。
和吃饭相比,烧火的材料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男人们作为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如今全部失去了用武之地,只好变成女人上场。村民们先是把村口的马路有模有样进行了一番修整,然后便理直气壮对来往的货车收取过路费。为了躲避这些刁蛮人的刁蛮行径,货车司机不得不开始在夜里神出鬼没,以节省沿途的成本开支。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只要和钱有关的事情,谁都不会善罢甘休。既然货车都改到夜里出没,村民们便索性在路口建了个临时房,供女人们坐卧休憩。每天不论多晚,都会有人在“办公室”值班,别说是货车了,连一只苍蝇都别想逃脱。
闲下来的男人们白天便扎堆坐在院子里,搬出小方桌,一边喝着粗茶打着扑克,一边留意着村子前方的动态。村里的房子一般都建在山腰靠上的地方,视线极佳,可以俯瞰周边的一切田地和公路状况。一旦有货车驶入视力范围,男人们一声呼喝,正在做饭或者做家务的女人们就火速扔下手里的活,一路飞奔到路口,喜笑颜开地等待着鳖入翁中。
当大量村民都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煤矿活计后,剩下的几个零星持证的煤厂就显得格外吃香。这些敞开胸膛运转在光天化日下的煤窑,成为红西乡煤炭运输的唯一供应点,而轰隆隆呼啸来去的大货车便是煤炭运输的唯一交通工具。晃悠悠的货车裹挟在飞尘中,车还未到,尘土早已远远扬起丈高。等到了路口,司机会摇下窗户和女人们一番讨价还价,然后付上五到十元不等的路费。
整个红西乡的大小村落基本都是同样的套路。一辆货车来回跑上几十公里拉走一车煤炭,仅过路费就要付上大几百块,细算之下却也着实令人心疼。当然,司机也可以选择不付,代价就是以后再也别想经过这条路,并且势必会摊上一段漫长又不忿的争执对骂。一来二往的,司机们也就乖乖就范了。
只是这一车高昂的羊毛费最后又成为了煤炭交易的成本,流转回老百姓的身上,还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可近忧如此之多,又哪堪长远思虑?饥饿当头,谁又有精力和智慧去料想未来的事情?
效益好的时候,每家人一天能分到五六十块钱甚至更多,这些钱在农村足够两三天的食材开支。效益不好时,每天也多少有个五块十块,总归聊胜于无。相比毫无收入的男人来说,女人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大家一个放哨一个卖横,倒也配合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