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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箱子里翻出了自己创作的短篇小说,其中有几篇还是在杂志和报纸上发表过的,曾引起过一些读者的积极反响。
在社区外的复印店,他复印了一份,用精美的封面包装成小册子,签上名字。
再回到租屋,他换掉了衣服裤子,去卫生间冲了个热水澡。然后出来,将就着今天野餐时吃剩下的食物,填了填肚子,精神饱满地坐到书桌前,专心创作起他的长篇小说——《利欲熏心》。
夜幕降临。高尔利手腕酸痛,脖子僵硬,便放下笔走到窗户边,对面屋子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由于那家窗玻璃上贴了彩色窗纸,这边的光线并不明亮。但他仍然看得到那屋子里的情形,原来那对在城里辛苦打拼的青年夫妇,又和带来的孩子团聚在一起了,还有大约五十岁刚从乡下来的母亲。
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共聚斗室的画面,虽令人心酸,但也够让他羡慕的。
他坐到床沿,拿起手机,拨通了家里的座机。
过了半分钟,对方才接。
“喂,儿子,吃过饭没有?”父亲率先问道,好像急于套近乎似的。
声音也很有精神,但明显有点过了,不免让人怀疑是装出来的。
“嗯,吃过了。”儿子回答,“是不是又喝酒了?”
“没有,”父亲急忙否认,“我都快一个月没沾那玩意儿了。”
高尔利听出他的声音晕晕乎乎的。但听他极力否认,他也就不提这茬。
“最近身体怎么样?”
“身体好得很,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虽然将信将疑,高尔利倒宁愿相信父亲说的话是真的。
“嗯,那就好。你还有钱花吗?我给你寄一点回来,发工资了。”
“哎呀,不用不用,”父亲仿佛嫌弃地说,“你最好存好,将来结婚买房子,到处都要用钱。有这份孝心就够了,爸爸很高兴,但现在还不需要你的钱,我自己有钱。”
高尔利本想拿出一千表一下孝心的。但一想到下个月又要交房租了,就不再勉强。
“家里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没啥事。”父亲轻松地说,“麦冬我想等遇上好的价格,出手卖了,免得占地方。”
“卖了也好,都已经九月份了,明年二月份又有新的出来,早点出售早点回本。毕竟四五万的货。”
“要不是大公司年初压价,我也不会囤这么久。公司老板心眼儿坏,想压榨农民的血汗,坐享其成。但又有啥法呢?人家垄断了市场,不卖给他卖给谁?唉!我们的势力太单薄了,人心也不齐,有人贱价也要卖。我不愿吃亏,不过最近价格还好,听说涨到八毛钱了。要是能再涨两毛,就干脆卖了。”
“嗯,不要着急。现在他们缺货,也没有几个手里有库存了。到时候说不定能碰上个好价钱。”
“我知道。好了,这些问题我会办,不要你操心。你在城里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就行。要是有合适的女人,就谈一谈。”
“看缘分吧。”
“缘分也不是等来的。”父亲叹息道。
高尔利笑一下说:“我会努力的。”
“你只要努力就好。反正这么长时间我也没打电话问你,也不知道你一个人在外面过得怎么样。不管怎么说,你自己的路自己要把握好,必要的时候需要爸爸帮忙,爸爸也会不遗余力地帮。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撑起一片天。我在你那么大的时候,都走南闯北打了七年工了。”
“放心,我能撑起一片天。”
“好,那我就放心了。”父亲欣慰地说。
随后,父子俩又闲聊了一些家常,就挂了电话。
耳边没了父亲的声音,高尔利又陷入了失落和愧疚。
父亲还不知道他任性地从传媒公司辞了职,转而做没有前途的书店销售员外加毫无希望的写作。
但不管怎么说,无论发生什么事,遇到什么情况。父亲都会在他身后坚定地支持,尤其精神层面,更不会有丝毫的吝惜。虽然在经济上,父亲也表示不会有所保留,但是他这个做儿子的心里很清楚,家里的财产根本不足以支撑起父亲的底气。只要稍一留心,就可以从他每每说到这里时,不自觉微弱下去的气势感受出来。
不过,他也不愿对父亲的付出贪恋太多。因为父亲到了这个年龄,人生命运基本成形,已经不可能再掀起多么大的波澜了。而且他现在对父亲在经济上能多大程度地支持自己,也仅存一个念想而已。虽然如此,这个念想也并不是毫无作用,因为那至少可以让他在最缺乏自信的时候,获得一丝心理上的宽慰和额外的能让他再次振作起来的小小的力量。
况且,父亲在精神上对他的支持又是多么地强烈啊!让他每当在因疲惫而懈怠并心生退意之际,又迅速鼓起了勇气,继续为幸福的人生目标而奋战。父亲的作用无可替代,就像母亲的作用无可替代一样。他在他的生命中代表着坚硬,不妥协。幸运的是,这种优秀品质全部都遗传给了他,使他获益匪浅。
换句话说,他不能没有父亲。
尽管他身上存在的恶习让他深恶痛绝,但是只要父亲的形象依然屹立于他的身后,他就感到安稳,能抵消一部分的孤寂,让自己重新变得充实一些。
现在,他和父亲尽管相隔两地。但是相依为命的生存模式并未改变。这让他感到温馨,相濡以沫的他们俩真是谁也离不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