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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节才过去两天,晚上大约十点钟,高尔利正坐在书桌前写他的小说,忽然手机铃声响了。
他从桌上拿起来,看了眼,是个陌生电话,随即挂了。可没想到,才过了十几秒钟,电话又响了,还是那个号码。他只好怀着不耐烦的心情接了,原来是曹大妈。
他不免抱歉地赶紧解释了下先前挂掉的原因。曹大妈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恳切地说:“尔利啊,你最好还是尽快回来一趟吧。”
“哦?怎么了?”他顿感不安。
“你爸爸生病了。”曹大妈难过地说,“而且你们家里的麦冬也卖不出去,听说还欠了钱,那些债主元旦节刚过,就天天上你们家催债,门槛都要踏破了。你爸爸还了一些,但还没有还完。结果祸不单行,因为天冷,又生了病,现在正在床上躺着呢。”
一听这话,高尔利如中晴天霹雳,心底突然一沉,所有志存高远的心气顿时都烟消云散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原先与父亲告别时,就一直担心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只怕又跟酒脱不了干系,酒可真是害人,害了父亲,甚至要夺去他的生命,要是没有了父亲这个经济后盾,没有了这个精神支柱,他的情感将变得多么空虚,人生也将变得多么艰难!
“好孩子,本来我还在想要不要给你打这个电话,毕竟是你们自家的事,我们身为外人,不应该插手。但是不打的话,我们在良心上又过意不去。反正我把话就说在这里了,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就赶紧回来一趟吧,也不要只顾着挣钱。”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曹大妈。”高尔利感激地说。随后神情低落又担忧,挂了电话,怔愣地呆坐在凳子上。
他这会儿感觉五内俱焚,心情极为复杂。想起自己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跟父亲联系了,没有关心他的近况,便不免陷入深深的自责,就连才过去没几天的元旦节,他都忘了给他打个电话,问候一声。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就在自己因疏忽忘记了父亲的时候,他竟在遭受着如此严重的困厄。
这时,他终于回过神来,又赶紧拿起手机,拨通了家里的座机号。可是电话那头迟迟无人接听。他想起座机是安装在一楼最靠后的房间里,而父亲睡在二楼最前面的一间屋子,两者相距过远,还有门窗、墙壁的阻挡,可能听不到。而且在乡下,八点钟左右人都可能已经睡下了,就没再继续打。
他烦躁难耐地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他实在觉得很对不起父亲,决心一定要回去。
他拖出床下的皮箱子,打开来,开始收拾行李,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去赶班车,又拉开衣罩,从里面取了几件干净得体的衣服,扔到床上。在准备一件件叠好装进箱子之前,他忽然一愣,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套西装。脑子里不安地回想起离家前几天,在田园漫步时,遇到的曹大妈和项大伯。他们等着看他笑话的表情、眼神、动作,他们言行中流露出的对他的轻视、贬低和压人一头,那些场景此刻又一一浮现,历历在目。
他知道这次返乡不同于以往,这是自己出门闯荡社会以来第一次还乡,一定会引发关注,所以一定不能失了风度,不能有失体面,不能给抱有落井下石心理的人以可趁之机——这种事,家乡人是做得出来的,他们极其善于通过一个出门在外之人回来时的着装、气度、举止,判断出此人在外面混得如何。在察言观色、评头论足方面,他们个个精明,那是他们日常谈话的中心主题,就像侦探一遍又一遍地推断案情,从而锻炼出了缜密的逻辑思维,他们在揣测他人方面比起侦探来,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