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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近些年,由于老一辈人持续凋零,话题也被榨干,而村里大学生的数量猛增,他们就将目光转移到拥有“大学生”头衔的年轻一辈身上,并且抱着一种表面恭维、实则准备看笑话的心态。高尔利从小成绩优异,品行端正,名声传遍乡里,因此他能取得多大的人生成就,有些人便格外关注。当然所谓“成就”,其实就是金钱,乡下人不论评判什么,最终都会万变不离其宗地落实到金钱上,这个标准最直观,也最令乡民们羡慕。至于当官,比如不争气的芝麻小官,定入不了他们法眼,即便官职再大,最后还是会被问“一年能拿到手多少钱?”至于出尽风头的娱乐明星,不管多么受人追捧,到头得到的评价也只是“那个工作,挣钱简直跟揽一样”。要是没有钱呢,则只会招来冷言冷语、轻蔑鄙视,就如同高尔利的母亲曾经遭受过的一样,母亲悲惨地死去,与此不无关系。他不想重蹈覆辙,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显露出半点落魄的迹象,以免招致闲话或者什么更糟糕的结果。
想到这些,他就后怕。走到镜子前,对着墙上的镜面,侧转过身,反反复复地东比西看。可是,无论怎么比、怎么看,他都觉得镜中的自己有几分易引人怀疑之处。于是,他决定明天一定要穿那套最体面的西装回家。随后他又将桌上的稿子、连同抽屉里的拿出来,连同一幅肖像画——原来他之前描画的那个女子就是陈蔓尹,和电脑一起小小心心地塞进了箱子,拉好拉链,把箱子立起来,放到墙边。
第二天一早,在出发前,他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父亲终于接了。
“喂,儿子。”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他故作精神但又十分疲惫的沙哑声,好像嗓子被酒精烤着一样,带有滑溜溜的颤音。
“你还好吗?爸爸。”高尔利担忧地问。
父亲连续清了好几下喉咙,好像对控制它有些吃力,这让高尔利听得很是痛苦。
“挺好的呀。”
高尔利知道他在骗人。“那你嗓子是怎么了?”
“没怎么啊。”父亲说,带着不在意的口气。
随后,高尔利陷入气愤与不安之中,因为他知道他明明是在硬撑,而更为奇怪的是,父亲在他保持沉默的十几秒里,也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这就更加让他确信了他如今状态不佳,并且遇到了大麻烦。
“好,你快吃早饭吧。”高尔利说完,挂了电话。
随即,他又给张老板打了个电话,向他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并且要请一个星期的假。张老板虽然有点不高兴,但既然是他家里有急事,他也就不好责备他什么,于是同意了。
高尔利立刻恭恭敬敬地感谢了他,小心地挂了电话。然后赶紧提着行李箱出了门,在一楼跟房东王叔打了声招呼。接着到社区外拦了辆出租车,直奔福乐汽车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