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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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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人生就这样拉开了序幕。作为一个哺乳类动物的幼崽,我需要大量的奶源来成长。可现实是我妈只有一只乳房能正常哺乳。在产后激素的刺激下,原本属于两个容器的乳汁只能勉强挤进其中一个,很快淤积和拥堵就造成了炎症,加上当时落后的产后康复技术和贫乏的母乳喂养意识,我妈不得不因为治疗乳腺炎而给我粗暴地断了奶。
  所以在那个大人吃粮要粮票小孩喝奶要奶票的凭票年代,我爸每天一大早就拿着票去排长队给我打牛奶。想要儿子归想要儿子,话说回来那个年代的男人谁不想要个儿子呢?但既然生了女儿也得好好养大啊,憋屈就憋屈吧,老陈,毕竟这世间不如意事常八九,就像我,只吃了一个星期的母乳就没得吃了,我不是也没说啥么。
  言归正传,说我的。我生命里除了我妈以外最重要的一个女人。我的姓江,重庆丰都人士。一九三几年出生,具体是哪一年,不光我不知道,她自己也不知道。出生在丰都县十直镇下面的一个农村,是家中的长女。父母都是贫下中农,最穷的那一种。或许是因为女孩身不讨喜,也或许因为是我也或许不出来的原因,反正她妈也就是我的太姥没有明确地告知她的出生日期,只知道她生在一个端午,所以以后每年我们都在屈原跳江的日子给庆生。
  名叫江小美,和大多数重庆女性一样口齿伶俐,性格泼辣,为人热情,天生胆大。就我猜测,她的童年和少年时期大抵一边帮家里务农,一边帮父母给后续出生的弟妹把屎把尿,成年后就先后去了镇上的糖厂和酒厂工作,为家里开源节流。
  能喝酒我从小就知道。她说她在酒厂上班的时候,下了工经常和几个女同事在宿舍里干酒,而且是白酒。每每此时我的脑海中就浮现出几个女中豪杰对瓶吹酒的豪迈场面。上班赚了工资以后我时不时给买酒喝,上了岁数只喝红酒,而且干红她是不喝的,只喝红葡萄酒。我也觉得这种酒好喝,甜滋滋香喷喷的,而且还便宜。孝敬这种事其实很容易,只要有心,不用花很多的钱,就可以让她老人家心满意足。
  在江小美女士工厂同寝的室友里,有个姓蒋的女人,用我的话说,她是被这个小蒋骗去家里撮合她嫁给了自己的弟弟。具体是人家骗还是她和蒋弟弟看对了眼我无从考证,总之当时她在有人追求的情况下和这个蒋姓男士谈起了对象并结婚生了我妈。蒋姓男,也就是我那从未谋面的外公是家里唯一的男孩,上面有好几个姐姐,估计是叫招娣来娣盼娣才弄来了这么一个老小。可想而知,我生了我妈自然没有完成替蒋家延续香火的任务,虽然这香火也没啥好延续的。
  后来听我说,她一结婚就被她婆婆算计虐待,加上几个姑子沆瀣一气地排挤,她的日子相当难过。时不时因为蒋姓男给她扯了一匹布或者多拢了点粮就闹得天翻地覆。我妈的出生更是犹如雪上加霜,火上浇油。求子不得的蒋姓男开始对家暴,更是在一次争执中,将当时两个月大的我妈一把夺过来扔出去好远。
  对瓶豪饮的江小美女士哪能忍受此番屈辱。终于,在我妈三岁的时候,在那个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卑微岁月,江女士揭竿而起,毅然地提出和蒋姓男离婚,带着我妈回到了娘家。娘家不给好脸色,继续揭竿而起,带着我妈从重庆农村来到了西北的一个省会城市,也就是后来我出生的U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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