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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着渐渐西沉的太阳,我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路过了一个便利店,我走进去想买一包香烟。便利店里的白炽灯亮得有些过分,冰冷的灯光配上兢兢业业的空调,鸡皮疙瘩立刻遍布了我的全身。我在第二排第三层货架上找到了一瓶老干妈和一桶酸菜味的方便面,碰巧看见一个大概五六十岁的老太太带着孙子也进了便利店。孙子哭喊着要吃冰淇淋但被老太太严词拒绝,理由是还没吃晚饭就不能吃冰淇淋,随后小孩又问吃完晚饭能不能吃冰淇淋,老太太回答说还是不行,因为才吃完晚饭不能吃冰淇淋,小孩接着问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吃冰淇淋,老太太回答要等狗舔完面,鸡啄完米,蜡烛烧断铁链才可以吃冰淇淋,小孩就一屁股坐在冰凉凉的地板上大哭起来。我在结账的时候询问服务员陕西特色的香烟是哪种,但她回答我陕西的香烟并不十分出名。我就又问她是否可以给我推荐一款陕西人抽的比较多的香烟,她说是云烟,我就只好又买了一包云烟。
从小卖店出来,我继续踏着略显粗糙的红绿相间的地砖往前走。在一个十字路口的转角,我进入了一个水果店。此时小孩还在便利店里哭闹,我依稀可以听见。我在水果店里买了两个苹果,准备一个配合着老干妈和方便面当作晚饭(即使穷也要穷的膳食均衡嘛),另一个可以当做明天早晨的早饭。这早晨以苹果当作早餐其实并不提倡,因为苹果有些冰凉,早晨天气有比较冷一些,吃多了苹果就会闹肚子。我高中的时候就因为这个而犯过一次肠胃炎,请了一个早晨的假回家休息。但后来我就敏锐的发现了这个bug,经常以这个理由请假,偷偷地溜出学校去网吧里看《人民的名义》,最后也没有被发现。
我回到宾馆以后就简单的吃了晚饭。但奇怪的是我即使已经回到了房间,但那小孩哭闹着要吃冰淇淋的声音还依旧在我的脑袋里转悠。我一边吃着饭,感觉没有滋味,一边还感觉那个小孩就贴着我的耳朵哭闹,可我一回头那声音也立马移动了方向,就好像猫追逐自己的尾巴一样,我频繁的扭动头部却怎么也找不到声音的来源。最终,我愤怒的打开了窗台向外面张望,可外面的阴暗且不干净的犄角旮旯里除了有两条偷偷连着尾巴的棕色土狗和一只从它们旁边匆匆而过的灰黑色老鼠以外就再也没有任何东西了。我就又关上窗户,抚摸着自己的光头回到椅子上继续吃饭。可马上我又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就再次站起身来,屏住呼吸,好像特务一样小心翼翼的把窗户打开一条小缝。我眯着眼睛,透过窗户的缝隙看见那两条棕色的土狗已经停止了交尾,而又换了一种姿势,而那只肮脏的老鼠正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观察着它俩。
我再一次关闭窗户,并从胃里泛起一阵强烈的恶心。这是因为那只藏在阴暗地方偷窥别人私事的老鼠。我端起方便面桶试图再喝上几口满是白开水味道的汤,但强烈的恶心感促使我最终没能做到,只好把它全倒进了马桶里。还有一个尚未肯干净的苹果核,我也一同将它扔进了马桶,可马上又意识到这样可能将马桶堵塞,屈服于无处不在的道德要求,我还是又把它从马桶里打捞起来重新扔进垃圾桶里,并同时暗骂自己没事找事。我从洗漱台上找了一块不起泡沫的一次性肥皂,心不在焉的洗着双手。我为什么心不在焉,在想什么?我是还在为了那只老鼠而感到恶心。
我在这世上最为痛恨的动物就是老鼠,简直是深恶痛绝,也害怕到了极致,夸张到一见到那浑身绒毛,肮脏无比的东西就汗毛直竖。这或许还是要追溯到我的童年。记得那时候我生活在一个颇有规模的工人院坝(这是我从前就讲过的),我们那个院坝是单位给适婚职工分配的,这也就意味着我们一群孩子的年龄都是差不多大小。有一天晚上,太阳已经藏了起来,我们一群六七岁的孩子还在院坝背后的小农田里闲逛。就有一个孩子突然在地上发现了一只被浇水的三轮车轧死了的皮鞋大小的老鼠。那老鼠肥硕异常,且浑身散发出一股强烈的腐肉的恶臭。我们一群孩子因为好奇便纷纷围着观看,才发现它的内脏和眼珠都已经从体内爆了出来,那样子诡异非常。我有些恶心,就想往后退去,可谁曾想那个发现老鼠的孩子居然一把抓起老鼠的尸体,开玩笑似的向我们扔过来,正巧落在了我的肩膀。我猛地回头,一股扑鼻而来的臭险些让我昏厥,定睛一看,那可怖的一幕我记忆犹新。我当时便吓得差点晕厥过去,好在弟弟立即帮我把那东西拍掉,但至此烙下病根,一见到老鼠便犹如碰上梦魇一般。后来,我又看了《黑太阳731》,那些日本兵用老鼠和人做实验,更是加深了我对老鼠的恐惧。后来每次要一个人从一楼上六楼的家时,在幽长的楼道里总会觉得那只肝肠俱裂的老鼠在身后追赶着我。
我趴在洗漱台上不停地干呕,一边用尽全力地搓洗双手,好像失心疯了一样。我声嘶力竭地来回摩擦清洗双手,直到手心的皮肤感到了疼痛,一看原来是出血了,才终于停止。我关闭了水龙头,用卫生纸擦掉了手上的血迹,又用T恤包裹住受伤的手,才精疲力尽的瘫在了床上,好像经历了无比惨痛的经历一样。
晚上,我肚子饥饿起来,无奈只能再次下楼到小巷子里买上了一碗混沌。返回的时候,我注意到宾馆和旅行社合作有兵马俑一日游的项目,就跟老板商量好让旅行社明天清晨过来旅馆接我。
我付过一百来块钱的费用以后终于返回了房间。关闭了房间的灯,拉上窗帘,我闭上眼睛准备入睡,但又发现受伤的手掌肿痛,那个小孩的哭闹声还依旧在我耳边喋喋不休。我感到痛苦,就睁开双眼,却发现原来人若是在黑暗里睁眼与闭眼是没有区别的。这样我就只能在醒着的煎熬和梦魇里来回徘徊,且不时干呕。反正,未来的岁月并不会比我已经度过的岁月更加真实,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