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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生舞台”头炮在上虞小越村打响,“十三少”的艺名很快传进巡演的第二站——高家堰村。
高家堰是大村,人口多,粮田也多,当年粮食大丰收,高家堰的财主高文博一高兴,要请乡亲看戏文,他叫来承头,要承头请好戏班到高家堰演七天。
高家堰村离小越村不远,坐船不到二个钟头。
到高家堰是演祠堂戏;祠堂戏同串台戏不同,艺人都喜欢进祠堂唱戏,首先,唱串台戏要担心突然下雨,冬天怕北风呼呼叫,因为,戏台搭在露天,四面通风,抬顶见天,祠堂戏就不用担心天气变化。其次,唱祠堂戏不用演到天亮,到后半夜就可停歇,还能睡上几个钟头。再就是,祠堂台的格局颇为紧凑,造型别致,台中间有一个“鸡笼顶”,不但能遮雨,挡风,还能让唱出的声响集中,不散失。
到高氏祠堂演的第一场叫《潼关》,是唱做念齐全的老生重头戏,爷爷主演。艺人化妆期间,后场堂已摆开阵势;按规定敲鼓的坐龙头位(出场口),拉板胡的琴师坐龙头位左边;吹笛子的坐中间;敲大锣的坐龙头位右边;小锣坐龙头位右侧;金刚腿(弹琴)坐吹笛子旁边。
台后一声“啊——”的拖喊,向小锣传递出后台筹备妥当可开锣的信息。
小锣就有节奏敲开锣。
呛灿呛灿,呛灿灿……爷爷摆着架势在“呛灿”中出场——
爷爷有个习惯,上台面亮嗓前,先要朝台下瞄一眼,当爷爷习惯性地朝台下瞄眼时,目光无意中撞上坐头排的,双眼乌溜溜的大眼睛,这双乌溜溜的眼睛里朝爷爷反射出的火辣辣的目光,直抓爷爷的心。
爷爷不敢多瞄,生怕走心乱神,演砸戏文,爷爷的意志力蛮强,立刻投入到角色里去。
不过,爷爷演完一节,停歇间隙,就要偷偷窥望坐在财主高文博旁边的漂亮姑娘,爷爷没想到乡下还能看到貌若天仙的姑娘。
下半夜,戏文收场,爷爷正在后台卸妆,门外走进俩个人,年长的说:“是筱班主吧?”
爷爷扭头看,眼前站着一老一少,看到老人背后站着的姑娘,爷爷双眼发亮了,那姑娘就是坐第一排的漂亮姑娘。
姑娘看到摘下挂在爷爷嘴唇上飘逸的髯口,好奇又好笑说:“坐台下看,我以为你像我家娄伯一样大年纪的老头呢,原来是个大蛮后生。”
姑娘嘴里的娄伯是高家管家,他谦逊地笑呵呵指指身旁的姑娘说:“这是我家三小姐,叫高翠凤,我家老爷很欣赏你唱的戏,特邀你明天上午到府上喝小茶。”
爷爷问:“你家老爷是谁?”
娄伯说:“我家老爷叫高文博,他喜欢结交台柱栋梁,喏,出祠堂往东走,有一座大宅院,就是高家。”
爷爷答应转天去高家喝茶,不是为结识高家堰财主,是想接近高家三小姐。
送高家管家时,高家三小姐走在高家管家后面,爷爷故意走慢点,同高家三小姐并排走,压低嗓子试探性地讨好说:“你真漂亮,我在乡下还是头次看到让我入迷、唱不下戏文的姑娘。”
高家三小姐笑嘻嘻说:“筱班子戏唱的好,哄女人开心也有一套。”
爷爷说:“我天生嘴笨,不会说话,看到女人说出话就不走脑子。”
爷爷把管家送出祠堂,同高家管家约定明早九点去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