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碾盘李吸了一口烟,慢慢缓过气来。两眼无神地看着地上,那脸上的赘肉也耷拉下来。那个年代,像他这样身上多肉的人也不多见。看来,说媒这个行当确实不错。“你们袁场村,我可不是头一回来。我对你们两口说,这个庄上我已经说成十对了。东头老袁家,西头老袁家,还有北边那个叫啥,叫发妞咧,他家,也姓袁。对了,这个庄里的人都是姓袁,没有杂姓。加上你们家这个媒茬儿,就是十一对了。我对你说,我到谁家都是好吃好喝好招待,没有一家不买肉的,最少也得杀个鸡吃吃。要说都是自己人,随便吃一点儿不就行了,杀那鸡弄啥咧?养大不容易啊。还有一家,我去了,不是包饺子就是炒鸡蛋,叫我咋说咧。我要是说不成,我就对不起人家那只鸡。今儿个晌午啊,咱们千万别费事,啊,就......”故意提醒主人,不杀鸡就割肉包饺子。
老路接上说:“今儿个晌午炖鸡,大公鸡,你看那厨屋门口,鸡毛还没有扫咧。”
碾盘李抬头看了看一地鸡毛,摇摇头说:“你们都是这样外气,这叫我咋说,咋说?弄得我下次不好意思来了。不来又不中。为了孩儿们的婚姻大事,还必须得来。中,中,客随主便吧。”他一再表示歉意和无奈。稍事停顿,抬起头来问老路,“啥酒?”
老路说:“老伏牛白,咱这里就是伏牛白,这是最好的酒了。”
碾盘李进一步解释说:“我不是说酒的孬好,我是说,那个邙山白不是,我喝了光闷气,出不来气儿,有时候还拉肚。伏牛白中,伏牛白中。不过,我听说还有一种酒是好酒,就是那个叫茅台,对,就是茅台酒,我是没有喝过。咱们这里也买不住。就这也中,将就着喝吧。”邙山白也是一种白酒,档次比伏牛白低一点儿。
老路心里说:这个碾盘李比我还馋,光朝嘴上打算咧。当时心里就有点儿烦了,如搁平时,她早就开卷了。不过,这一会儿不能急,要稳着点儿,这是给她儿子说媒。她接上碾盘李的话说:“我说,我说老碾,不不,老李哥呀,你说冯庄那家是啥意思呀?你回去又去说说没有啊?他们家的闺女到底长得啥样啊?”
老碾先生不知道先回答哪个问题的好。他想了想说:“别急,等一会儿咱们边吃边说,边吃边说。咱们这个事儿他不是个急事儿,急了也办不成。有样儿没样儿,来回三趟儿。当个媒人也不容易,都是磨鞋底的空儿。”又一抬头,朝着袁国明说,“我说老袁弟呀,鸡老不老?哦,中,炖烂点儿,我的牙口不是太好。嗯,烂点儿好。”还是惦记着鸡的事情。
听到老碾的要求,老路又对老袁下了指令:“老袁,老李哥说了,炖烂一点儿,我咧牙口也不是太好。你去炖鸡吧,我和老李哥说说话儿,你在这儿净碍事。”
老袁只顾听着碾盘李说炖鸡的事,又听到内人让他去炖鸡,急忙站起来,向厨屋走去。他心里说,我早就不想在这里听说话了,我自己倒落得个清净。他这人不爱说话,更何况平时老路也不给他发言的机会,久而久之,就越发不想说话了。
“老李哥呀,你只要给俺孩儿这个媒说成,我这一群鸡都是你的。你来一回我给你炖一只,咱俩伙吃,我也好吃。反正你自己也吃不完。俺家这个人哪,是个死鳖,就知道干活,干活,别的,啥心不操,你说我这命苦不苦?我咋嫁了一家这种人哪!我要知道是这,我说啥,我说啥.....不说这个了,说啥都晚个鳖孙了。正月十五贴门神——晚半月了。老李哥呀,那个小妞叫啥呀?脾气好不好啊?我这脾气真好,她要是脾气不好,别到时候......”她倒先担心起将来了。她忘了今天是给儿子说媒,不是给她找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