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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三年了吗？
穆宸韵想在雾落山建座行宫，想光明正大挖了他的坟，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躺了一个谪仙般的人物，看看那位干干净净一辈子的夫子，是不是也染了一身泥泞。
死了总会脏的，谁都不例外。
他想着穆宸羽问他的，想着柳卿言死的那天，他是何种情绪。
…………
延吉二十八年，轩帝驾崩，太子穆宸韵继位，年号“长靖”。
“长久安宁”，这是那位当初的太子太师，如今的帝师柳卿言亲定的年号。
群臣私下里对穆宸韵颇有微词，说这位新帝当太子时就雷厉风行、心狠手辣，说他的儒雅下藏了颗狼子野心。
说，指不定就是他背地里把五皇子逼到只做个闲散王爷，还灭掉二皇子党一派，把人设计到边陲封地，回京一次，来回都要走小半年。
还有人说，就料到他迟早要弑师。
弑师不够，还要挖了他的坟，挫骨扬灰。
“慎言！”礼部杜尚书小声阻止刘御史继续说下去的势头，指了指紧闭的门，“隔墙有耳。”
刘御史冷哼一声：“哼，建离宫建到自己老师头上去了，十三年教导之恩都喂了狗。”
归根结底不过功高盖主四字。
“御史慎言，慎言啊！”
刘执祎重重放下茶盏，发出“当啷”一声闷响，惊得杜尚书心头一紧，他低着嗓音：“仲尧兄，你何时变得这般小心谨慎？柳大人是怎么帮衬你我的，他死前我们不作为还借口不知情，如今恩人坟冢都要毁了，我还能坐视不理？”
杜仲尧叹气：“如何能不理？只是凭你我，就是拉上宋大人、徐将军几位怕也拦不住圣上，唉……淮安王今日是进宫了？”
刘御史沉默良久，喝空茶水，也叹口气道：“淮安王素来景仰柳大人，那会儿悲痛得三月不出门，此番进宫倒是意料之中。”
“只是陛下这意思，怕是没那么好劝。”杜仲尧抬手按住太阳穴，面露苦笑。
两人又是长久的沉默。
…………
“阿烟姐！”四山之地，雾落村口。
七八岁的小姑娘使劲向村外的白色人影招手，人影走近，撩开帷帽上的白纱，轻轻笑着：“小无念这就想我了？”
是个白发墨瞳的女子。
无念撇撇嘴，一把拽住她的衣摆：“阿烟姐你快点吧，村长和九叔在等着呢。”
正对四山山口的村长家，是整个雾落村唯一的木屋，尽管如此也老旧到岌岌可危。
推开围栏，院中石桌旁坐着的就是村长和无念口中的九叔。
“村长，九叔，有几日不见了。九叔何时回来的？”女子脱下帷帽放到桌上，随手找了个石凳坐下。
两人本在讨论什么，看到来人，年轻些的男人似是终于放下心来，长舒一口气，整理过思绪道：“今早刚到，此番去京城，我听说当今圣上要在雾落山建离宫。这山上葬的是雾落村的恩人，你的兄长。我同大哥商量过，虽说圣意难违，但这坟终归是可以迁到别处去的，你怎么想？
“柳小姐。”
柳青烟用指尖触碰自己的脸庞，像是思索，而后浅浅笑道：“九叔费心了，当年下葬时按兄长遗嘱分做两地，四山是个空坟，兄长安息之处如今除我已无人知晓。”
九叔一怔：“你一人为柳先生下葬了？”
“是。”柳青烟抬眼望向四山深处，眸色幽深宁静，似乎从不会泛起一丝情绪，又好像沉淀着上千年的岁月。
深秋的四山红叶如血如霞，山间雾气萦绕，人间一派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