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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李金明更震惊的是张冠华。自从许可儿“家雀变凤凰”,她总感觉女儿少了点过去的人气,有时候好像那个自己养大的小丫头被一个面目模糊的透明魂灵吸走了,成了在内在外都穷讲究的金菩萨。今天发疯的女儿让她觉得没来由的熟悉和亲切,好像看到了二十年前得知丈夫要下岗后,抱着许可儿去厂长家里要喝农药换来了多一点下岗安置费的自己。
许是被这种亲切鼓舞,张冠华接过女儿声讨的接力棒:“董事长,你对我们好,你照顾我们一家,我们感你的恩,但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啊。你选了那个女人,我们也认了。但是洋宝这里,你不好不负一个做爸爸的责任的。孩子以后还认不认你?你让我们怎么和洋宝讲?”
见到李金明的态度也不似铁板一块,张冠华拉下站立的颤抖着的女儿,摆出和事佬的面孔:“我们可儿年纪轻,要说在外面交朋友,图热闹,肯定是有的,但你要说她做对不起的你事情,我用我们祖宗八代发誓,肯定没有。她生了你的孩子,你说会有哪个男的再和她认认真真讲感情结婚的,没有的。她就守着洋宝,守着你,现在你有另一头家了。家里有佣人,我也不好怀疑那个女的对洋宝会不会虐待,但肯定不比我们一家子骨肉亲的。你会和那个女人再有自己的孩子吗?要是有了,我们洋宝看着你们一家门亲亲热热,他心里要出毛病的呀。”
许可儿的江湖经验大多是如何和男人们调笑,如何和女人们斗靓,这种场合她远比不过张冠华,张冠华一会儿哭诉一会儿感恩,时而恋旧时而隐隐威胁,情绪的起承转合比电视剧里的小明星们娴熟百倍。张冠华唱了一会儿独角戏,气氛和杯子里的茶水一样凉下来,许可儿冷眼望着这个曾经许过自己富贵人生又翻脸无情的男人,心中的厌恶和绝望波涛汹涌,但又不好全然漏在面皮上,他是金山银矿,也是自己和洋宝下半辈子的指望。
“我是不回来的,也不会把洋宝带回来,深圳教育好,资源好,洋宝念得很开心的。你要是觉得一个保姆阿姨照顾不好我们,我可以再找,我妈也可以再过来;你要是嫌弃我爸生毛病,家里倒霉,我让他住医院去。”许可儿缓和了口气,将话语里的委屈和决绝调和成一个适当的配比,“维持现状,你给我的钱我肯定用在孩子身上的。”
张冠华不忘补上最后一击:“董事长,我们不比你,你是金做的,我们是泥巴做的,你要是抢走洋宝,那可儿要疯,我也要疯,对你的生意也不好。家和万事兴,你是做大事的,你比我们乡下人懂道理。”
李金明笑了,露出了他早年镶嵌的金牙,黏湿难闻的口气和不客气的话语一起飘出来:“你们这是在威胁我了。”
“我们哪敢威胁董事长”,张冠华一脸要“英勇就义”的模样,“我们为了洋宝,什么都能做出来。”
许可儿将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等待命运的审判。
命运似乎有意放许可儿一马,让她免于“子贵母死”的悲剧,李金明往后一靠,下达了新“旨意”:“算了,我现在和阿妍也在一起没多久,还有很多事情要料理,开洋来了和阿妍处不好反而小孩子和大人都别扭了。你们就先呆在深圳吧。”
他转一转大拇指上的翡翠戒指,幽幽的绿光下,贪心的蛇吐出了红信子:“但最近我生意的情况你们也知道的,一个月二十万养你和孩子也有点累的。一如夫妻百日恩,你也疼疼我,十五吧,少花一点,过年也不用回来了,我这个月还是给你二十,就当压岁钱了。”
李金明利落地起身离开,不想被缠绕继续打扫战场:“你们没事也快点走吧,下午有客人要来的。”
许可儿和张冠华来不及细究为何生活费突然打折,也没时间再提及深圳房子过户和加名字的问题,就被佣人客气地请出去了。本以为是可以复制偷袭珍珠港,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一举敲定下一年涨生活费和房子的事情,结果却被迎头痛击的两母女带着些许劫后余生的喜悦和更多的忿忿不平在路边等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