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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舞不授器。
楼时麒见王煜看的起劲,把绑腿一紧,跃入场内,在苗寨的青瓦和群山中起舞,身姿豁达展畅。
苗族男子的衣服山青色的,款式简洁,干净利落的束腰,袖口衣襟被细心地绣了山川花草日月星辰。在男人身上显得过于艳丽的纹路,此刻只是纯粹原始的蓬勃生机和自然的表达,一举一动间都是力量、野性和希望。
楼时麒很像是野生动物。远看毛茸茸的还挺可爱,然而带着无法消弭的危险。
“我们当年都说阿年有苗骨。”隽姐告诉王煜,“他是真正的猎人。”
小小年纪背着苗刀和弓箭踏着云霞上山,人还没有雾气高。那条路只有他一个人走,于是他和鸟雀对话。可在苗族人看来,鸟是生命祖神的符号,哪怕是苗族祭司也需要借助鸟类来和神明偶沟通。于是那个孤独的孩子在当时被人敬畏而疏远。
她絮絮地说了好些楼时麒的往事,生怕王煜哪天突然发现他的危险性,又留下他一个人。像是当年那样。毕竟像是他这种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天赋的孩子,走上歧途的机会有太多。而他后来的路比歧途还难走。
王煜明白她想表达什么。
楼时麒是捕食者,是猎人,是危机,但在王煜眼里他就是淋过雨的倒霉小动物。毛绒绒湿漉漉的,张牙舞爪也只是为了能安全地休息一下,再面对下一场捕猎。他是不出鞘的利器,锋芒很盛,然而在王煜面前杀伤力可以忽略不计。王煜从来没有怕过楼时麒,哪怕在埃及那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神殿里都没有。
王煜知道他被打碎过,命运不偏不倚把他塑造成了他自己。早一步晚一步快一步慢一步进一步退一步都不是她认识的这个人。她怎么会被这样的人吓到呢。
隽姐把楼时麒当过去那个少年了,才会怕他没地方去。
“阿姐您放心,阿年已经长大了,他现在是很好的人。”
苗族古歌那苍茫悠长的古韵像是旧时的吟诵。
人们聚在一起,用热烈的舞蹈歌颂狩猎生活,模仿野生动物的姿态。苗舞中既敬畏自然的力量,又展现人类的拼搏。是人让这祭祀的场面壮观而肃穆。。
图腾象征着祖神在节日与人共欢,那些印在山河里的纹路穿在楼时麒身上,每次振臂腾挪都是苗族漫长的颠沛流离,是亘古岁月的永恒回响。
楼时麒用芦笙衔起岁月,远山做衣裳,溪流为腰带。他展开双臂,肩背挑起远山,腰间绕着云雾,岁月在他身上流淌。
刚刚听楼时麒吹芦笙的老人喃喃道:“神明起舞。”
王煜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更相信人类意志。但楼时麒披着古老而遥远的图腾走过来,她好像看到了这古老文明初始时的模样,浩茫洪荒的残像。
太阳落山后,天很快黑了下来。
楼时麒承诺第二天要去拜访隽姐,这才把她送回家。此时已经来不及回去做饭了,他颇为遗憾地想那一小袋子面粉又用不上了。
王煜倒是很高兴,她还沉浸在以往没感受过的文化冲击里,让楼时麒再给她吹一段芦笙。
楼时麒把猪肉拴在背篓下面,腾出手来。“那明天吃饺子。”
“就知道你惦记这呢,行行行,咱给你露一手。”
楼时麒起了个调子。
和方才为祖神诵章的苍茫肃穆不同,给王煜的这段悠扬灵动,像是略过山顶的流云和泉水轻轻淌过石头,令人心生喜悦。
人群已经散去,唯一的听众卖力叫好。楼时麒心满意足地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