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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此时,所有人都兴高采烈、相聚在一起互相庆贺、彼此敬酒,跳起来各自的传统舞蹈。更有一些人相互掬起江水泼洒,浑身浇湿也不以为意,此举极富感染力,一时间纷纷效仿,整个江滩之上都在上演着狂欢。
李冰晒得黝黑的脸上老泪丛横,喜极而泣。
他颤抖着从袖中抽出一只随身携带的竹简,递给李泰:“二郎,为父平身行事,时时刻刻依照此简行事,不敢或忘。此简今日便交予汝,汝亦需谨记!”
李泰恭敬双手接过,发现是大秦吏员人手一册的《为吏之道》,他展开念道:
“凡为吏之道,必精絜正直,慎谨坚固,审悉毋私,微密韱察,安静毋苛,审当赏罚。严刚毋暴,廉而毋刖,毋复期胜,毋以忿怒夬。宽俗忠信,和平毋怨,悔过勿重。兹下勿陵,敬上勿犯,听间勿塞。审智民能,善度民力,劳以率之,正以桥之……”
李泰念着念着,眼中不禁泛起泪花。
李冰抬头仰望天空,又闭起眼睛仔细聆听,里面的每一个字他都无数次念过、背过,李泰若有一字差错他肯定马上就会知道。
“李公在此也,兼相爱,交相利。仁人之所以为事者,必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李公今日可谓仁人矣。”
李冰睁眼看去,两人联袂而来。
一人面色黝黑却须发皆白,显然年纪不小了,但是身材高大健硕,裘褐屐蹻,就像普通农夫打扮,只是脸上之神采气度却有一种汪洋辟阖的大气度,正是李冰的至友墨家侨蹇。
另外一人一身道士打扮,也是白须白发,却面色红润,道袍拂尘,仙风道骨,是李冰的另一好友道家张毋疴。
李冰深深鞠躬:“冰若无二位相助,恐一事无成也。侨蹇助吾测量计算,一应工法皆出自君。毋疴道兄助吾组织民工,调度配班,人多居杂难免疫病相生,亦是全赖张兄施以金石之术救治。湔堋之功,实乃二位之功也。”
“兀那老冰头,当了郡守愈发聒噪了。虚名何用,答应吾等好酒莫要赖账!”
三个老友相视哈哈大笑。
李冰把头上的冠摘了,扔给李泰,大声高喊:
“呜呼快哉,老夫今日聊发少年狂也!”
说着掬起一把江水就泼向侨蹇、张毋疴二人,泼了撒腿就跑。
二老岂能放过?三人状似痴狂,竟如小儿般在江边追赶嬉闹起来了。
岸边,李泰捧着李冰的冠、侨蹇的屐蹻、张毋疴的拂尘,
微笑地看着自己的老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