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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复粹毫不容情,振振有词。
“不知殿下可曾听过一个典故?”
“阁老请讲!”
周皇后耐着性子与之对答。
“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殖枳!大概火器并不适应所有的大明边军。况且殿下所言有使之偏颇之嫌,谁道我大明边军屡败于鞑虏流寇之手?孙阁老所练出的关宁军胜多败少,杨嗣昌所领的五省之兵也一股气将流寇赶入了秦岭大山……”
范复粹滔滔不绝,全然没注意到,周皇后那保养得体而又白皙的脸蛋已经涨的通红。他所担心的只有一点,皇后要组建新军自然是好事,但绝不可将火器放在首位,李信麾下精于火器之人又数不胜数,若他借口参与进来,趁机夺权,还有谁能有正当理由可拦得住?
不过,似乎周皇后并未理解范复粹的这一番苦衷,她只看到了阁臣们到了这等紧要时刻,还在为了文臣武将间的门户偏见在争,为了个人之间的私怨在争。
“如此便请阁老教吾,该练何等兵,须兵几何,又如何练兵,总兵人选属谁合适……”
范复粹沉思片刻又道:“臣以为,兵贵精而不贵多,在乎将士用命一心,而不在刀枪箭矢……”
突的一声冷笑将范复粹的话打断了,“殿下问的皆为实处,范阁老却只说虚处,不知又当如何精兵,如何一心,刀枪不利,又何以杀敌?”
范复粹定睛一看,说话的居然是崇祯十三年的状元魏藻徳,此人年资浅薄却被周皇后擢拔入内阁,平日里对诸位前辈还算恭谨,不想今日竟在皇后面前公然质疑,一时间便有些恼羞成怒,然后又没好气的顺口答道:
“文臣只定方略,练兵都是武人的分内之事,何须老夫置喙插手?”
“哈,哈!”
魏藻徳笑的十分夸张,表情中充满了对他这番话的不屑。
“好一个文臣只定方略,请容魏某这个后生小辈来替范阁老解读一番,分明是张嘴说话容易,就算将牛羊吹到天上去也不是难事,可若低下头来做一件实事,啧啧……难啊!”
“你,你放肆!”
范复粹怒极攻心,加之本就脾气不好,头脑发昏之下便当殿指责起魏藻徳。
“你才放肆!母后面前不得无礼!”
一个略带童气的黯哑嗓音在暖阁中突兀响起!是太子朱慈烺。
这句责骂让范复粹猛的醒了过来,当即便撩起朝服跪倒在地,“老臣昏聩无状,老臣有罪……”以额头咚咚叩地,声音哽咽,暖阁中闻者无不动容。
原本很生气的周皇后见到范复粹这幅模样,也不自禁的软了下来,想到他如此兢兢业业辅佐丈夫,如果代之过分苛责,难免会伤了人心。可是一想到这些看起来义正词严的老家伙们,为了门户之见,为了个人恩怨,竟置朝廷危亡于不顾,软下的心又陡得铁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