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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四无语地望他一眼,心想:也没人教过呀。
孟乳母是聪明人,“阿娘”一词是天天挂在嘴边的。“妈妈”是绣虎她们常喊孟予的。其他的口令多是常用语,至今也没人和她说过“阿耶”这种词,突然学会了也奇怪不是?
谢有容环抱阿四,垂头露出两分委屈来哄劝:“四娘来,叫耶耶。”
盛名在外的郎君素日里端方,朗朗如日月之入怀,富贵锦绣中修成的冰魂雪魄,刻意做出两分委曲求全来,连小儿也不忍拒绝。阿四不禁张了张嘴,鹦鹉学舌:“耶耶。”
得了这一句,谢有容笑如春山,光映照人。
“耶耶的好阿四。”
阿四内心奇异地生出几分对谢有容的可怜,为他才高困守深宫、不曾堕落的志向,也为他日渐消瘦、不堪绮罗的身形。这样一个宰相之后,唯一的正事就是照料孩子、保养他的容颜。
这并非是同情,而是居高临下的怜悯。
阿四即使再年幼,她的未来是光彩的,她坚信自己绝不会落到这种境地。加上部分微妙的情绪和不公记忆在先,阿四很难对谢有容产生过多的共感,那太讽刺了。
身为皇帝的幼女,阿四继承大宝的机会小,但她深切地记得自己无忧无虑、尊贵无比的生活正来自于皇帝的胜利,得益于如今在位的女皇帝。她是天底下的大俗人,怕冷怕热,不欺软也怕硬。靠山乘凉的生活,阿四真心实意的满足。
车停,谢有容抱着阿四下车,孟乳母想接过手,谢有容摇摇头拒绝了。
时下稍有身份的人,在正当场合都不会随意地怀抱稚儿,多是让乳母、仆从抱着,毕竟稚儿年幼,一不小心就让大人丢丑。孟乳母虽不明白谢有容的想法,但绝不争辩,安静地落后一步跟随。
风姿卓绝的郎君怀抱婴孩儿进清晖阁,颇吸引人瞩目。
他已经不年轻了呀,四十有余的人了。自从姬羲元圈了先帝做太上皇自己当家做主后,不知道多少人家翘首以盼能将自家小郎送入宫中去伴架,且这种想望伴随着小公主的出生愈演愈烈。
原先陛下无子、收养子嗣,旁人不免疑心是皇帝不愿生,毕竟女人生产是难关,可以理解。但还是有无数男人乐得前仆后继为前程奉献身体。
现在陛下产子,那就更不得了。女帝不比男帝随意,子嗣是有数的,要是能沾上那么一丁点儿的光彩,对家族是无穷的助益。
一时间,鼎都脂粉衣料价格飞涨,能够出入宫廷的小官小吏都受人追捧。
直到皇帝下旨册封姬若木为太子,又与左右笑问城中涂脂抹粉的小郎是效仿魏晋颓靡风气吗?至此,百官皆知陛下心意,才算是揭过这一茬。
被皇帝落了面子的人绝大多数是不敢怨怪皇帝的,想来是对那个“带坏”了皇帝的人物指桑骂槐。鼎都中彰显美貌的男人少了,关于谢有容的流言却肆意起来。
先是说陛下成婚二十载无所出,是曾经的驸马都尉不得意,进而隐隐约约地传起小皇女与谢家无缘的风言风语,后来流传的就是宫中郎君善愱的二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