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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暗得很快，郁方圆和两个女儿吃完饭，把郁春实叫道里屋，让郁春华去刷碗刷锅。
“你……”郁方圆看着眼前和玲有几分相似的脸，软了语气，“现在外面什么样你也清楚，我怕王昆这一走，以后的日子就长了，我想的是，要不你也别等他了。我让媒婆再帮你物色一个。”
郁春实静静地等他说完，开口道：“不用了爹，我等他。”
“你等得起吗？你现在都二十七了！你能等几年？你这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郁方圆气急败坏道。
“爹，我跟春华都长大了，春华也快出嫁了，到时候家里就剩你一个人了，爹你也别光操心我们，你也该找个老伴了。”春实心平气和地说道。
“你别管，现在说你的事呢！”
“爹是在等娘吧。”
“不是！你娘早死了！”
春实握上那双粗糙颤抖的手：“爹，我早就不是小孩儿了。让我自己做主吧。”
“你自己做主！你跟王昆结婚快两年了，还没要孩子，王昆这一走，你连个念想都没有，等你过几年后悔了，谁还能娶你。”
郁春华趴在门缝上听得清清楚楚，她想，孩子真的有那么重要吗？爱情非得变成亲情才是好的结局吗？
“我会跟王昆谈的，要个孩子。”
郁方圆一下子颓唐了很多：“非得是王昆吗？”
“嗯。”
“我不想你们再走我的老路了，我想你跟春华都有一个完整的家。”
“我懂，爹。”
“你爱我吗？”郁春华坐在地垄上问旁边的人，“张诚，你爱我吗？”
“爱啊，爱得不得了。”
“真的吗？”
“真的。”
“要是有一天我死了，你还会再娶别的女人吗？”
“别说晦气话。”
“我问你呢！”郁春华踢了张诚一脚。
“我也不知道。”张诚低着头，用余光偷偷看着郁春华，郁春华眼神放得很远，没有看他。
“那你呢？”张诚顺着女孩的目光看过去，空旷的土地和整齐的杨树蔓延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郁春华盯着远方的地平线，过了许久才转过头，翻身坐到少年怀里，环上少年的脖子，贴着他的鼻尖说道：“给我。”
“什么？”张诚顺势吻上女孩干裂的唇。
“我爱你。”
“我也是。”
“给我个孩子。”郁春华想说。
战火像遇到富有氧气的风一样，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飞快地蔓延。
那些拿刺刀的人像疯狗一般冲进村子，掳走了少女，奸杀了孕妇，其余人被集中起来，在村口接受带着疯笑的扫射。
郁春华看到姐姐被剖开肚皮，已经成形的婴孩被挑出来像垃圾一样随意地扔到一旁。郁春华心有余悸地护住自己平坦的腹部。
八个月后，郁春华抱着一个沾满血的襁褓回来了，村子里有几个幸存的人对她指指点点。
“真不要脸，带着鬼子的孩子还有脸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