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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婆的家人来看她了，纭偷偷从门口看。老婆婆的儿子送来些水果和零食，虽然老婆婆还是不怎么理会家人，但是她不再像以前那样一个人躲在角落了，她的视线开始落在每个人身上，有时候还会小声地说几句话。
老婆婆的儿子走的时候，跟老婆婆挥挥手，老婆婆也模仿着回应他。看得出她儿子很高兴。
“医生，我妈看起来好很多了。”
“是啊，平时你妈妈也会开口跟我们说话了，再观察半年，不出意外的话，你可以接她回家了。”
“是嘛，我妈她跟你们说过什么吗？”
“就是平常的一些问候，老太太有回应了。怎么了吗？”
“没什么，总感觉我妈好像要透过我看到另一个人。如果我妈跟你们讲过她之前的事情的话，请一定要告诉我。我之前怎么问她都不说。”
“行，先这样诚华，我还有别的事我先去忙了。”医生拍拍老婆婆儿子的肩膀。
“好，您忙。”老婆婆的儿子拿出手机打着电话离开了疗养院。
纭坐在老婆婆房间的窗台上看着她儿子开车离开疗养院，嘴里哼唱着另一首歌谣。
老婆婆从袋子里拿了两块巧克力递给纭。“吃。”
“谢谢婆婆！”纭欣喜地接过，用更加欢快地语调唱着她没有唱完的歌。
纭把巧克力揣到上衣口袋里，躺在老婆婆的床上看着老婆婆转动轮椅到窗户边，拉动窗帘把刚刚纭弄开的一道缝合上了。然后婆婆就坐在窗户前不动了。
纭哼完一遍，跪在床上去看墙上贴着的老婆婆的信息卡。
“嗯春华。老婆婆你的名字叫春华。”
老婆婆努努嘴唇，小声说：“郁春华。”
“郁春华。”纭重复了一边，“我叫纭。”
“纭。”老婆婆小声地重复了一遍。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纭走到门口开了一条缝。老婆婆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门口，又低下头去。
“是隔壁的张伯伯又被推走了。”纭看着医护人员推着病床跑向走廊尽头的电梯。
纭关上门跳上老婆婆的床，跟着老婆婆唱了歌，说道：“张伯伯很老很老啦，隔几天就要去一次手术室，他也没有家人来看他。”
老婆婆低着头摆摆手，嘴巴一动一动的，不是在唱歌也不是在说话。
“婆婆，你跟张伯伯给我讲的故事里的一个女孩是一样的名字。”
老婆婆嚅嚅道：“郁春华。”
纭呈一个“大”字躺在雪白的床单上，把头悬在床边，看着老婆婆说：“张伯伯说他的妻子就叫郁春华，郁金香的郁，春天的春，芳华的华。他的妻子很漂亮，杏眼，柳叶眉，高高的鼻梁和红红的嘴唇。他们说好了要和对方结婚，还要有一个孩子，女孩就叫诚春，男孩就叫诚华。张伯伯在外面挣钱，他的妻子就在家照顾孩子，看她喜欢的书，唱她喜欢的戏。张伯伯说纭是天生的歌颂者，歌颂者就是，就是什么来着，我想想张伯伯是怎么跟我说的。”
纭坐起来，把她本就有些凌乱的短发揉得更乱了。
“我想起来了，张伯伯说，歌颂者就是把那些没人听过的故事唱给大家的人。”纭这句话说得磕磕巴巴，看来她只是记住了每个字，却不明白它们放在一起表达的意思。
“我刚刚说到哪了。”纭外头看着天花板想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后来，还没等他们结婚，张伯伯的妻子就被坏人抓走啦。张伯伯就偷偷跟着坏人的车，到了他妻子在的城市，可是后来，战争结束了，张伯伯却没有找到他的妻子，张伯伯把那里的死去的人找了个遍，没有找到，张伯伯说，他的妻子那么聪明，肯定是逃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