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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伯伯去每个城市找，后来走不动了，就回到了老家。张伯伯说，他妻子那么聪明，肯定会回来找他的。”
“张伯伯说，他的妻子肯定还活着，等着他去娶她呢。”
“希望张伯伯能快快好起来，希望张伯伯的妻子能回来找他。”纭虔诚地跪在床上，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许愿道。
老婆婆没有说话，低着头像是睡着了。
“……”
“我走了哦，婆婆。”纭轻轻关上门，跑去隔壁看手术回来的张伯伯。
张伯伯在睡觉。护士把纭抱出了张伯伯的病房。
“张伯伯好起来了吗？”纭问。
“好起来了，纭不用担心，快去睡觉吧。”
纭跑回自己的屋里，看着护士走开，又偷偷溜到老婆婆的屋子。
“婆婆，我帮你看到了。”纭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白纸，一个记号笔，笨拙地画着。
“是这个字，虽然老师教过，但是我忘记它怎么读了。”纭画完最后一笔，把纸拿到老婆婆跟前。
是一个歪歪扭扭的“诚”。
老婆婆点点头。按了护士铃。
“完了，护士姐姐又要说我乱跑了。”纭噔噔噔光着脚跑回了自己屋，盖上被子假装睡觉。
护士来到的时候，老婆婆半个身子探出床去够轮椅。
“小心点，要去厕所吗？”护士把她扶上轮椅。
“去隔壁。”
“纭已经睡着了，您去看她干嘛呀。”
“去看看，看看张诚。”老婆婆颤抖着手指了指另一边。
“张伯伯刚做完手术还没醒呢。”
“看看，看看。”老婆婆急切地转着轮椅。
“好好好，您松手，我推您去。”
护士轻轻地打开门，张伯伯还是下午来过时的样子，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呼吸罩上漫上薄薄的白雾，又散开，又弥漫……
老婆婆凑到床前，就着月光打量着那张满是皱纹，蜡黄的脸。
张伯伯昏迷已经三天了，纭每次找老婆婆都要去张伯伯的屋子里，老婆婆就坐在张伯伯的床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张伯伯一呼一吸。
“婆婆，你真的是张伯伯的妻子吗？”
老婆婆没有回答纭，她的耳朵只能听到检测设备的安静的嘀嘀声，老婆婆也没有看纭，她的眼睛里只有反复蒙上白雾的呼吸罩，老婆婆也不跟纭一起唱歌了，她有好多话想跟眼前的人说。
张伯伯在昏迷的第七天去世了，老婆婆哭了好久，边哭边喊，没有人听清她在喊什么。纭有点害怕，一直躲在自己屋子里不敢出来。
老婆婆哭过之后，精神状态低落了很长时间，又回到了之前躲在角落里低着头的样子。
纭不知道为什么，她试了所有办法，老婆婆都没再理她。
后来老婆婆把医院里最大的医生叫了过去，纭趴在门口想听他们在说什么，却被护士抱走了。然后老婆婆就出院了，老婆婆走的时候跟纭道别，纭怯生生地说了再见。
老婆婆的儿子给纭买了好多零食。老婆婆笑眯眯地向纭摆摆手，纭也照样子回应了。这次纭在窗台上看着老婆婆的儿子把老婆婆抱上小汽车，然后离开了。
纭哼唱着出现在她脑海里新的曲调，目送那个小汽车消失在高楼大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