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纭依偎在妈妈怀里，和妈妈一起逗着摇篮里的弟弟，弟弟的眼睛又大又亮，像两颗黑溜溜闪着光泽的葡萄，弟弟肉嘟嘟的手掌抓住纭伸过去的食指，弟弟可真有劲啊。纭摇着弟弟的手给他唱摇篮曲，妈妈也在她身后附和着。
突然弟弟的摇篮和妈妈都不见了，纭的面前出现了一汪黑黑的水，从天而降的一条巨大的黑鱼落入水中，铺天盖地的巨浪朝纭涌来。纭猛地睁开眼睛，窗外一阵嘈杂，她一时分不清落水的声音是梦里的还是窗外的。
纭趴在窗户上往下看，大楼左侧的一个小的人工湖旁边围了十多个医护和看热闹的人。至于发生了什么事纭就看不到了，位置太偏，纭把脑袋伸到防护栏的缝里也看不到。纭关上窗户，穿上鞋子风一般跑下楼去。
远远的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纭大喊：“董姐姐！董姐姐！”
董倩雯焦急地看了一眼湖里早已沉下不见踪影的老人，旁边几个护工喊了几声见水下没反应，踢掉脚上的鞋跳入了水里。纭推开几个看热闹的老人的轮椅，钻入了人群。
“董姐姐，怎么啦？”纭熟练地钻进蹲着的董倩雯的怀里问道。
自从郁春华婆婆走后，纭没有可以经常玩耍的人了，这个大楼里的很多人对于纭的存在视若无睹，医护每天都忙得跑来跑去，他们不忙的时候也不会和纭玩，只有董姐姐对认真听纭唱歌，还会摸摸她的头说：“纭唱的真好听。”董姐姐忙着照顾其他人的时候纭就安静地在旁边等她，董姐姐也不会驱赶她，等董姐姐忙完看到在一边等她的纭，董姐姐就会把她抱起来说：“纭等了很久吧。”
纭喜欢董姐姐，虽然她知道董姐姐也听不懂她在唱什么，但是董姐姐认真听了。没有把她当成一个胡闹的小孩子。
董倩雯顺势搂住纭把她抱了起来：“陈伯伯掉进水里了。”
“啊。”纭叫了一声探头往湖水里看去，“好危险。”
两个护工把陈伯伯托上岸，纭挣扎着跳到地上，把董倩雯往前推。被扶上来的陈伯伯双眼紧闭，有些长的黑色头发像鬼手一样缠住他的脸，董倩雯趴到陈伯伯胸口听了听，又拿出手电筒拨开他的眼皮，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对着躺在地上的人说道：“呼吸，不要憋气，现在是安全的，放心，呼吸。”
听董姐姐这样说了几遍，纭不禁深深地呼吸了好几口气，然后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人睁开眼，胸口有了起伏。
一旁的护工把陈伯伯抬上担架，陈伯伯跳下来道：“不用抬，我能走。”
看着董姐姐跟着陈伯伯往楼里去做检查，纭没有跟上去，细细的右手拨动着湖里的水，长在石壁上的水草柔柔地随着水波起舞，清晨的阳光照耀水面波光粼粼但并不刺眼。
旁边几个还没来得及走掉的人看到纭蹲在水边，好心地提醒了一下。纭没有搭理，继续搅动湖水，一条锦鲤慢悠悠游过来，红白相间，在墨绿的湖水中，出没在纭白白的手指周围。
纭被去而复返的董姐姐提起来，红白锦鲤惊悸调转身子，扇子般的鱼尾拍起一片水花，鲜亮的红白色快速消失在了湖水深处。
纭被董倩雯牵着手走回自己的房间，路上纭低低地哼了一首曲调哀伤的歌。
“这次怎么没有歌词？”董姐姐接过送来的饭，给纭摆在她的小桌子上。
“不知道。”纭洗好手，从床底下拖出自己的矮板凳，在小桌子前坐好，“董姐姐喜欢吗？”
董倩雯把桌上的餐盒打开，把勺子递给纭。
“和我家乡的一首童谣有点像。”说着董倩雯轻轻唱了起来：“一只小鱼游游，蜻蜓翅膀抖抖；两只小鱼游游，小牛顶角哞哞；三只小鱼游游，母鸡下蛋羞羞；四只小鱼游游，树上麻雀啾啾啾；一群小鱼游游，让我抓住吃一口。”
纭听完道：“有一点点像。”
董倩雯看着纭在认真吃饭，说道：“这是我们小时候玩的一个游戏，一个小朋友站在中间唱，其他小朋友围成一个圈，唱到小鱼的时候，围成圈的小朋友就绕圈走，唱到蜻蜓小牛和其他的小动物的时候就做出相应的动作，当站在圆圈中间的小朋友唱完最后一句的时候，大家停下，站在唱歌的小朋友面前的人就要代替他成为新的唱歌的人。”
“原来唱歌的小朋友就淘汰了。”
听到这句话，纭抬起头不解地看着董姐姐：“那第一个唱歌的人还没有玩这个游戏就淘汰了。”
“怎么能说没有玩呢，如果没有第一个小朋友唱歌，那这个游戏就玩不起来呀。”
“可是……”纭总觉得第一个唱歌的小朋友有点可怜，但是董姐姐的解释也对，她还是觉得这个游戏对第一个小朋友不公平。
“总要有一个人来开始游戏的。”董倩雯伸手擦去纭嘴角的饭粒，温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