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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了一天的雨，今天依旧没有晴朗起来，阴沉沉的，不时飘点小雨。
口袋里传来消息提示音，又是暴雨预警。她摁灭手机屏幕，把手机放回口袋。对面人行道的红灯还亮着，她后退几步远离等待的人群。
这周边近几年刚开发起来，大多数高楼都还没有竣工，灰色的水泥外墙在大雾里变得铁青，好像下一秒就会融化成一片模糊。路对面的小树林上空盘旋着一群鸟，没有发出叫声，却让人很容易联想到叽叽喳喳的声音而无法忽视它们。
空气里到处弥漫着水汽，凉凉的，即使春天马上要过去了，这场雨还是让人们又穿上了棉袄。她抬手捏了捏冰凉的鼻尖，看到绿灯亮起，她把手放回衣兜跟在人群后面走上斑马线。
她闷头跟着前面的人走，一声尖锐的鸣笛震得她头痛，她烦躁地皱起眉，扭头看向摁喇叭的司机，停住了脚步，心里骂道：“什么素质，不是早就说要礼让行人吗！”一连串左转的车打着转向灯从她面前驶过，她又抬头特意看了一眼红绿灯，什么时候变成红灯了？这个绿灯时间这么短吗？她后退一小步，远离车流，站定等待时，看见了她刚刚一直跟着的那人的蓝色运动鞋。那群人，像游戏里穿模的角色一样，从车流中穿过，顺着高个子的头顶看去，绿灯上一闪一闪的小人诡异地转过头来，虽然没有五官，但她很确定，那个小人在转头，它在看她！
她呼吸猛然一滞，低下头去，太阳穴隐隐作痛。她抬手用食指和中指用力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头脑发晕，她要晕在大马路中间了吗？头昏脑胀间，身边有人碰了一下她的胳膊，说了声抱歉。她抬起头，马路对面的行人面对着她走来，碰她的是一个高高的男生，旁边还有一个小姐姐挽着他的手臂，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远了。对面的绿灯正常地亮着，她快步走过斑马线，一直到进了学校大门才慢下脚步，强烈的呼吸透过口罩让眼镜蒙上白白的雾气。
眼镜上的雾气一时无法散去，她摘下眼镜，从口袋里扯出一张纸巾，站在路边擦拭着镜片，有人从她面前走过，她低着头，只能看到一抹熟悉的蓝色慢慢地离开她模糊的视野。吹过一阵凉凉的风，赶着掉在路上的紫叶李花瓣打了个旋儿。她打了个激灵，带上眼镜慢慢抬头看向蓝色鞋子离开的方向，什么都没有。
她心里一阵惊慌，为了防止雾气摘下口罩回头看，在门口看门的大爷正在和校外车辆交谈，然后按下遥控器，横杆抬起来，车窗上升，车子缓缓驶了进来。虽然不认识门卫大爷，可毕竟是学校里的人，是保安，要去找他聊聊天，缓一缓吗？算了吧，今天清明，家里人让她别在外面逛到太晚，宿舍也不算远，赶紧回宿舍好了。
赶上下课的点，校园里人很多，在人多的地方对于无法理解的事物的恐惧会少一些，可是头痛让她对于嘈杂的人群产生了烦躁，她气愤地看着刚刚擦肩而过，一身烟草味儿的男生，心里暗骂。没骂出来，因为在视野里没有眼镜遮挡的地方，她看到一个穿着长衫，面目模糊的男人，翘二郎腿坐在那个男生肩上，手里托着一杆烟枪，微风把他吐出的烟吹散。察觉到她的视线，那男人把烟枪拿远，微微低下头，像是在看她。
她转身快步离开，努力把视线集中到眼镜覆盖得到的地方，还抬手推了推眼镜让它里自己的眼睛再近一点。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她抓狂，急匆匆的步伐都掩盖不住她在发抖。
终于回来了！她撞开宿舍门，闪身进来，把门关上后，双腿剧烈的抖动让她不得不蹲下来缓一缓。宿舍里比外面要温暖很多，加上她一时平复不了的呼吸，眼镜又蒙上了厚厚的白雾。她不敢再摘下眼镜，即使这里是宿舍。
舍友从床上探出头来，问她怎么了。她微微开口，便听见自己的牙齿在打颤，于是咬住嘴唇，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舍友耸耸肩，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