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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霞两眼盯住医生,突然恍然大悟似地说:“哦,对了,我二十岁那一年咳嗽过,好像有一个月时间。”
“这就对了。”医生指着胶片,解释道,“综合其他一些情况,你属于肺结核复发。不过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来看,要拖到如此地步呢?”
看到飞霞紧张的神色,我连忙问:“医生,没什么问题吧?”
“现在担心紧张了?”老医生厚厚镜片后向我射来利剑似的目光,“你这做丈夫的是怎么关心妻子的?你知道你妻子现在是结核与气管炎并发吗?”
似乎不忍心看见写满我脸上的自责与痛苦,老医生接着安慰我说:“你们也不要太担心,问题不大。只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要完全康复,关键在于调理,时间长一点罢了。”
带着医生开的一大包药品,下午我们就坐上开往滨江市的班车。
车上,我没有说多少话,头脑中全是飞霞黑瘦的脸,耳边充塞的都是飞霞的咳嗽声。
同情、怜爱、歉疚、伤感,种种情绪包围着我,纠缠着我,我甚至都能听到它们一丝丝裂肤而出的声音。
还没有到滨江市,黑夜已降临。
恍惚间,我觉得夜成了深邃的陷阱,距离总是错误。
瞧,那些爬上高空的云,似乎没有梯子下来,纷纷坠落成为黑暗……我,仅仅是星星的观众,未曾辐射哪怕一丝一毫的光线。然而,流星是向北的,却走向了我。既然如此,我就拥抱流星吧,尽量地去拥抱。
看看黑暗中飞霞闪闪发光的眼睛,多像流星呵,我暗思,我也将痛苦地为她发光吗?
为让飞霞更好地调养身体,我只好打发她到娘家去了,毕竟我教初三,时间与精力都不足以照顾她。日子就这么在教室、在宿舍楼、在对妻子的担心中走到了六月。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老父亲要住院开刀了。
哥哥明玉带父亲去市医院检查回来打电话告诉我说,父亲得了前列腺肥大,要赶快动手术,并问我有没有关系联系到好点的病房,父亲年纪大了,天气又热,最好是空调病房。
找谁呢?忽然想起徐空兰跟我谈起过王子渊,他不是在滨江市市政府任职吗?找他可能会解决问题。于是我拨通了他的电话。
“喂,是谁?”声音似曾相识,只是多了一层说不出来的味道。
“怎么,当了父母官就连老同学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我故意调侃。
“你是———”电波那头满是疑问。
“你得多多深入民情。你是,你是,我是楚明溪!”我佯装生气,有意逗他。
“哦,哦,老同学,大学里的才子,现在滨江市的教育名人!”王子渊一听是我,立马兴奋起来,“我以为这辈子你都不会打电话来了,你对政府官员就这么有成见?”
“哪里哪里,王大人,”对老同学的直言相逼我也毫不留情,“草民怎敢惊扰大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