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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沟护堰的工作仍在继续着。淤泥挖出来堆在沟坡上,压实了,外面还要挂一层黄泥,隔上几天再拿木板来一下一下拍结实了才算完事。除了萧月明他们这些固定的工人,沈老板的姐夫、妹夫还有村里一些闲汉也来帮忙,人多了,场面也就更热闹一些。
萧月明高兴了也会扯开嗓子咿咿呀呀唱上一通,倒也惹得不少人为他鼓掌叫好。盘结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情丝,依旧是对陈嫣嫣浓浓的牵念。有时候他也想起他和陶心兰一起度过的那段日子,在他感觉里更象是一场梦。他清楚地知道:这两个女人都是不属于他的。十多年来的寻寻觅觅,到头来只是一场空;抓到手里的,只有愈来愈沉重的孤独。
这天上午,大家象往常一样去盐场西侧的泥沟里干活。萧月明一边刨土一边听萧坚讲他在部队时的趣闻糗事。萧月明忽然问道:“记得那时候家里人都说你在部队混得不错,你怎么忽然就回家去了呢?”
萧坚叹口气说:“跟领导的妹妹谈恋爱被发现,直接被开了。”
萧月明伸出大拇指说:“你可真不愧是“少女杀手”!”
萧坚哈哈大笑着说:“不行了,老了!”
萧月明正要开口跟他讨教一些恋爱秘诀,猛听头顶上“砰砰砰”一阵炮响。他吓了一跳,仰头看时,只见半空里飞过一架飞机,机翼后面拖着一个黑乎乎的铁板一样的东西。无数的炮弹在“铁板”四周爆炸,一个个白色的炸点慢慢绽放成一团团云朵,远望去象一朵朵盛开的白莲花。不知谁喊了一声“打靶了,快跑”,话音未落,周遭的盐池里响起“噼噼啪啪”弹片落水的声音。萧坚往前窜了几步,拾起一块木闸板扔给萧月明,说:“把木板顶头上。”说着,他自己回身摸起一把铁锨,倒过来将锨头罩在了头上。
在场的人乱作一团。有的踉踉跄跄去找闸板,有的就学萧坚拿铁锨护住自己的脑袋。刘仁厚慌得一跤扎进泥沟里,四肢着地爬了两步,俯身将脑袋藏进裤裆里,匍匐在地上,屁股高高撅起,嘴里喊着:“孩她娘哎,俺哩小命要丢在这里了!”
萧月明不忍看他那个样子,忙将手里的闸板丢给他,自己拿了把铁锨顶在头上。十几分钟以后,炮声停歇,杨场长喊了一声:“先回去吧!”大家巴不得赶紧离开,听了这句话,便争先恐后往住处跑去。
刚回到宿舍,炮声又响起来。萧月明听到屋顶上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眼看着对面厨房顶上,几片红瓦被弹片砸破,碎瓦块叽里咕噜滚落下来,又落到屋檐下一个盛水的泥罐子上。泥罐子登时破碎开来,里面的泔水流了一地。大家挤在门口看着天上接连不断炸开的云朵,叽叽喳喳地议论着,神情又是激动又是紧张。忽地又一排炮响过,屋里的窗玻璃被震得哗啦啦直响。门框上面一块本已裂口的玻璃直落下来,打在“***”头上。“***”尖叫一声,抱着脑袋退回屋里,指缝里一会儿便渗出了鲜血。“痔疮脸”凑上前去,拿卫生纸帮他捂住了伤口。萧坚坐回床板上叹道:“我的天哪,我当兵的时候,都没见过这阵仗!”
刘仁厚吓得脸色蜡黄,声音里带着哭腔,说:“妈呀,我可不在这里待了!我要回家,家里老婆孩子还指望我养活呢!”
萧月明提醒他说:“你现在回去,工钱不要了?”
刘仁厚哭出声来,说:“我不能要钱不要命啊!我的小丫头才刚满月,我可不能因为这两个钱把命丢在这里。拿不到钱我也要走,我这就去找老板说!”
刘仁厚说着就要往门外闯,被萧坚一把拉住。萧坚说:“等中午吃饭时再说吧,你现在出去也找不到他。再说,外面弹片乱飞,你不怕吗?”
刘仁厚闻言,回身坐到床上,眼巴巴地望着门外,眼角犹挂着两颗泪珠。
萧月明摇摇头说:“怎么忽然就打起靶来了?难道不怕弄出人命来?”
萧坚说:“肯定人家早就下了通知,可能还没传到这里来。这里本来就是部队的靶场,一年打不了几次靶,这么多地闲着也是闲着,就有一些人动脑筋建起了盐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听了这些话,萧月明又在心里琢磨开了:是啊,有利益的事不去谋求,那不是傻子吗?谁也没说靶场只能用来打靶,那为什么不可以拿来种地、晒盐?世上的规矩都是人制定的,当然也都可以拿来改了——学校不只是供学生来读书的,完全可以用来喝酒、打牌、谈恋爱吧?当官不能只为老百姓办事吧,适当收点彩礼、泡泡女人,不是更能充分利用职权的便利?结了婚也不能把“我”绑定成你一个人的吧,适当放纵一下,弄点婚外情出来,不是可以填补一些精神上的空白?还有制假卖假,人家能做,为什么我不可以,我上辈子又没跟钱结下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