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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厂前的考试是在职介所的工作人员的全程陪同下完成的。考完试，职介所的那个姓杨的工作人员找到萧月明和另外一个叫庚奇的男青年，当着大家的面狠狠地挖苦了他们一番。原来，试题中有这样一个问答题，问他们喜欢做什么工作。庚奇在家里开过网吧，可能很享受做老板的感觉，因此答卷上的答案是“喜欢做老板”；而萧月明苦思良久不知道出题人的用意，最后也是忽发奇想，写了“喜欢做管理工作”这个答案。后来他想起这个小插曲，也是觉得很无语。如果说他们算作奇葩，给出那么“精妙”的答案，那么出题人也必定是奇葩——既然招的是普工，又出这样的问题干什么？
“我愿意做一颗永不生锈的螺丝钉，钉在岗位上，任劳任怨，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随便加班，随便罚款，我就是工厂里一具有血有肉但没有了感情没有了思维的机器人。”难道，都写出这样循规蹈矩的答案你们才会心满意足？不过牢骚归牢骚，多年以来打工的经验告诉他：做普工就是老老实实干活、无条件服从，工厂里没有那么多民主，也不会真的有多少人性化的管理。他也不知道，这个小插曲是不是直接决定了他后面的遭遇。
上班第一天，萧月明被分到包装车间的一条流水线上拧螺丝。因为班长交代他去旁边的架子上拿螺丝时可能表现得不太让人满意，于是屁股还没坐热，他就被那个长着一张驴一样的大长脸的班长调到另一条线上。那条线是专门装盒子打打包带——包装好的成品装进盒子里，几个盒子再装进一个纸箱里，然后推到打包机上打包。传送带跑得飞快，半天下来，他觉得累倒不累，就是紧张得要命。因为不知道规矩，中间休息的时候他没有去洗手间，等到想去的时候，机器却不可能为他一个人停下来了。这样一直憋到中午下班，他感觉膀胱都要被撑破了。这个线的矮个子班长看他干活还算满意，用恩赐的语气跟他说打算留下他。这个时候他本应该表现得很激动甚至要痛哭流涕的样子，可惜他又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天天就这样干吗？中间能不能跟别人换一下？”其实他的意思不是不想做，是问可不可能跟线上其他人自由调换一下然后不至于天天这样太无聊。而矮个子班长丝毫不理解他的小情绪，二话不说就带他到了后面的一个房子里，把他交到一个满脸痤疮的班长手里。
这边的活也不算困难，不过是将一些废旧纸板的边角料裁成长条，然后叠成三角形或者多边形的纸框，用胶带粘起来，拿到后面的工序上，大多都是放进包装箱里以作隔离、缓冲之用。这个线上有十来个人，大家一边叠纸壳一边胡吹海聊，看起来倒也不是十分无趣。如此平平安安过了五六天。正当他暗暗庆幸因祸得福的时候，满脸痤疮的班长又把他和另外一个瘦高个男子叫了出去。一个戴黑边框眼镜的车间文员表情严肃地带他们出了包装车间的大楼，一直走进工厂大门外马路右侧那个又矮又破的大板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