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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洪水已经漫到了陶心兰的胸膛。陶心兰推了萧月明一把,说:“不要管我了。你快走,出去找我爸妈——如果可以的话,帮我好好照顾他们!”
萧月明猛地站起身来,坚定地说:“心兰,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我萧月明就算拼上老命,也要想办法救你出去!”说完,他趟着没膝的洪水摸到那块楼板前,使尽平生的气力想要把它掀起来。只听门板“吱嘎”响了一声,楼板却丝毫未动。他静下心来,在楼板四周摸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楼板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寻思,普通的一块楼板,何况水里还有浮力,没有理由掀不动啊?他看着陶心兰身下那块门板,被好几块楼板压着,那个重量比陶心兰腿上那块楼板要重好几倍,除非……
“除非楼板和门板连在了一起,才没办法搬得动!”萧月明忽然茅塞顿开。他再次俯身下去,把手探到楼板下面去摸,果然摸到了一根硬硬的、手指粗细的条状物从楼板一头伸出来,一直扎进了门板里。他这时完全明白了,一定是楼板断折时,折断的钢筋直接插进门板里,和门板穿在了一起!
“现在,只要把这段钢筋从门板里撬出来……”萧月明想到这里,直起身来,象突然充了电的木偶,以极快的动作往四下里去摸索,希望能找到一根类似撬杠的东西。“有根钢管就好了!”他心急火燎地说。
“钢管?”突然听到萧月明嘟囔出了“钢管”两个字,冰雪聪明的陶心兰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月明,你是不是在找钢管?”
“对啊!可是教室里又怎么有钢管?”
“有的,有钢管!”陶心兰肯定地说。
“在哪里?”萧月明愣住了,有点不相信陶心兰的话。
“前两天我宿舍的床腿断了,我出去买了根钢管想找人焊接一下,放到教室里还没来得及弄。”
“你住学校?”
“学校里事情那么多,当然要住学校——这块门板门锁坏了,一定就是我放钢管的那间教室……月明,你试着往前走,大概一米半,再往前是讲台。小心,头上有障碍物!摸一下右边地上,是不是有碎裂的黑板?那就对了。再往前走三米,下讲台,前面应该是墙角。钢管就放墙角了……”
“找到了!”萧月明兴奋地大叫。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萧月明背着受伤的陶心兰幸运地遇上了救援的大部队。陶心兰被送到最近的急救点救治,萧月明则守在急救点外面,焦急地等待着陶心兰腿伤的检验结果。他后来得知,陶心兰的双腿被楼板砸伤,伤处的肌肉因为长时间挤压,有较大面积的淤血溃烂,但万幸的是没有伤到骨头。经过医疗专家的精心治疗,没过几天,陶心兰就能下地走路了。
两人待在山下的难民营里,一边帮助医疗队救治伤员,一边想方设法打听心兰的亲人以及张明君等人的消息。五月的最后一天,他们见到了陶母。
陶母神情呆滞,怀里抱着陶父的遗像,见了陶心兰象是见了陌生人,一句话也没说。陶心兰扑到母亲怀里哭得死去活来。萧月明只有上前百般劝慰,过了半晌,才把陶心兰哄得止住了哭声。随后,陶心兰揉着哭肿的眼睛把母亲送进帐篷里歇息,片刻之后走了出来,倚在萧月明怀里仍就低声抽泣。萧月明除了叹气,只能陪着她默默地流眼泪。
第二天下午,他们见到了神情黯然的张明君,还有眼睛也早已哭肿了的陈嫣嫣。
我看见萧月明的时候,他正站在一旁看陶心兰给一位中年妇女梳头发。尽管我心里悲痛欲绝,但我还是打起精神走上前去,在他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掌。
“萧月明,你还活着!”我语气里夹杂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对,我们都还活着!”萧月明转过身来,给了我一个热情的拥抱。
“陶心兰,萧月明英雄救美,你要拿什么感谢他?”我瞅着陶心兰,开玩笑地说。
陶心兰脸一红,羞道:“你问他自己想要什么?”
萧月明含情脉脉地望着陶心兰,说:“我就要一颗心!它洁白如玉,慧雅如兰……”
说到这里,他好象感觉有什么不妥,便住了口。陶心兰熟练地将那位妇人的头发挽成髻,插上发簪,柔声说道:“妈,你坐半天也累了,回帐篷里歇着吧!”
那妇人面容憔悴、神色恍惚,象是受了什么沉重的打击,嘴里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倒是很听话地被陶心兰搀扶着进了帐篷。
“那是心兰的母亲吧?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我忍不住问萧月明。
萧月明冲远处呆立着的陈嫣嫣点点头,转身对我说:“是啊。心兰的父亲遇难了,她母亲精神受了刺激,医生说调理一段时间就能好转。”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我情不自禁地吟完这首诗,接着问他,“你是怎么把心兰救出来的?”
萧月明把营救陶心兰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这时,陶心兰从帐篷里走了出来,径直走到陈嫣嫣身边,拉起她的手说:“姐姐,你没事吧?姐夫呢?”
我和萧月明说话的时候,陈嫣嫣一直站在旁边,眼睛望着远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时候见了陶心兰,终于忍禁不住,抱着陶心兰大哭起来。陶心兰大概猜到姐夫出了事,陪着姐姐一起哭起来。看到她们姐俩哭成一团,我也鼻子一酸,眼泪“唰”地一下流了出来。
“明君,灵子和黄大勇呢?”萧月明突然问。
我面无表情地回答:“灵子和黄大勇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