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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了(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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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线路是事先安排好的,有一些规划。不能走哪里,要走哪条路,跟坟地与四方风水的关系决定。今日让死者再逛最后一圈,看看过去曾走过的地方。亲人们跟在棺材后面,有一个负责呼天抢地,大声哭悼,表达尊敬之情,从亲姐妹中挑选出人选来担任。其余的人低声呜咽,默默流泪。孩子们可以不哭,大人提醒他们低着头。
  在马路上走了两百米,接着,从马路走向旁边的小径,来到田埂上,穿过良田,从田间来到草坡,再进入森林,穿过林间来到山路上,沿山路绕一圈回到马路。从马路走向旁边小径,沿着草坡侧面,走过旱地,来到高处的下葬点。
  脚下的路很狭窄,田埂只有三分米宽。一个个排序鱼贯而行,小孩子们十分仔细。抬棺的人很艰辛。有的要踩到下面水田里去。八九月份,稻田里水量充足,稻子旺盛,走起来十分不便。抬棺的规格是前面两个男人,后面两个男人。遇到坎坷的地方,还有两个横加一杠子。另外,中途有谁实在累倒了,有替换的人手。这几个都是族中较亲近的人,多为男性子侄。
  粗大的麻绳把几根长方体的木棒平行束缚在棺材的上空(这种木棒有点像旧时衙门升堂的棒子),一根棒子由棺前棺后两人抬。有时,跨过田埂尽头的小溪,有斜草坡,上下左右不平。后面的杠子翘高一些,前面放低。走在田埂上时,踩在下面水田里的人自然要把杠子抬高,走在田埂上的半弯腰抬着。有时,大家都累了。有两人临时插进一棒子加一杠,他们自告奋勇地承担,很有热情。抬棺的几个不能让棺材前后不平或是摇摆颠簸,关系近的亲属尤其忌讳这点,所以他们前后互相协调、互相帮助,时不时驻足协商,看怎么过去,也有年长的亲属叫喊着出谋划策。他们体力不支时,有人看出棺材颠簸了一下,立马主动请缨…就这样,五六个人抬着棺材带领整个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走完整条路线,最后将死者带到安息之地。他们是最功不可没的。
  当大部队走在宽阔平坦的公路上时,族中年长的妇人向空中撒纸钱。乐声喧嚣而悲凉。尤其是喇叭,声音极大,呜呜咽咽,两千米外也能知道是哪家的丧事在进行。沿途有人驻足在看。那是些附近村民。孩子们被注视着,不怎么玩闹,沉浸在家族的肃穆和悲伤中。他们默默在队伍里,走慢时,大人拉着他们,以免影响了秩序。走在前面的几个女性长辈大声哀嚎着,哭诉。晚辈们默默在哭。车来了,自动停了。他们缓缓走过。后来,队伍终于往安葬点返回。
  来到下葬点后,男人们拿铁锹铲土。之前的坑在他们眼睛是半成品,他们商量再挖一点。半小时后,坑的状态已经可以用了。这几个男人用绳索、抬棺棒把棺材小心翼翼地放下去。他们一边放,一边协商。不断在发现问题,通过沟通解决。终于,棺材放下去了。大伙用铁锹、锄头往棺材上填土。最后,坟头像座小山丘。他们拿铁锹敲严实,父亲从旁边铲了几块草皮铺上去。然后开始立碑。工匠调好水泥,砌砌补补,坟前的祭祀平台开始形成,显得平坦整洁。土包旁插着竹竿,上面挂的冥纸是新的,颜色鲜艳洁净,随风飘扬。大地似乎在欢迎这新的住户到家安居。亲人们三三两两磕头,说告别的话,最后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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