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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第八节
清明节那一阵，孩子们都到山上去采花。松林边沿、山坡侧壁、一些向阳的山头，长满了映山红灌木丛。开了一大片一大片，有的山头开紫色的，有的山头开深红色的，有的地方是蓝色的。有的一枝独立，开得很集中，像一枚绣球，这是不多见的。孩子们把花枝折回来后，拿装白酒的玻璃瓶在门口水塘里灌上水，把映山红一枝枝插进瓶中，放在卧室里。枝的断口要浸没水中，不过几天以后花儿还是软下来，焉了。如果干干地插在瓶里，第二天就会焉了。
有时在周末，孩子王带头，哥哥也在其中，加上村里与他俩同龄的另一个男孩，他们三人带大家到密集的松林里去游玩。里面很昏暗，密密麻麻的柏树间夹杂了一些笔直的杉树，长得十分粗壮高大，里面暗无天日。地面铺着厚厚几层松针和其它落叶。即使在里面躲藏好几天也不容易被发现。然后，孩子王提出计划烤红薯。如果捉到母鸡，也不介意烤一只鸡。但偷鸡的行为太严重，就作罢了。这八九个孩子悄悄潜到附近的红薯地，刨开干燥的泥土，挖出了七八个大大小小的红薯。然后大家溜进松林选地方挖坑，开始分工。年纪小的捡一些树枝来，有的用怀抱把一捧一捧松针抱过来。大孩子负责烧火。他们三个用木棍挖好一个坑，把红薯放在坑里，填土埋好。然后铺上松针和干苔藓，划火柴点火，再添柴棍，火堆渐渐燃烧起来。蓝白色的烟出来了，越来越浓，飘的越来越高。附近，有在地里挖草的大人发现了，叫骂起来。孩子们急忙扑灭火苗，偷偷地逃窜出去，到田埂上去坐着玩。有时，大人一直没发现，火一直烧，当大孩子们估摸着红薯应该熟了时就扑灭火堆，用棍子把土拨开。里面的红薯出土后，焦得厉害，几乎成了炭棒。剥开来，里面有一绺鲜红的，吃掉后，舔舐着炭壳的内层。然后，锲而不舍地用牙齿刮下一些残留的红薯纤维吃。大个的红薯则中间没熟，硬硬的，吃起来咕叽咕叽的。小的孩子怕烫，最后一个去拨热土，没找着，其实已经分完了。她有些怏怏不乐。有些是吃到嘴的，嘴上有一圈黑晕。
有时也去远一点的地方，那是山脚下一块干燥的稻田。里面散布着一些针头、透明管子、玻璃瓶，是输液用的全套设备。孩子们又开始分工。有的负责逮青蛙，有的负责输液，有的负责给玻璃瓶灌水。负责输液的孩子，把针头刺进青蛙的肚子，然后滑动滑轮，弹弹管道里的气泡，另一个孩子高高举着玻璃瓶。不久，青蛙嘴里吐出白色的袋状脏器，鼓鼓的，最后大如气球。继续输水，加快输水速度，脏器继续膨胀，颜色慢慢变得透明，最后爆裂了，响声闷闷的。于是再换另一只青蛙。这一次，不知残害了多少青蛙，田野里随处躺着口中挂个白口袋的青蛙，他们张开四肢，仰天躺着，像一具具尸体。
期末的时候，在姚老师的带领下，孩子们来到镇上小学，坐在教室里考试。爸爸们聚集在窗外，因为窗户低，他们可以把头伸进来看孩子写卷子。靠墙壁的孩子写好后，把卷子递给爸爸，爸爸接过来耐心检查，又放进来。考完试，家长带孩子到街上去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