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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不是说了不做汤就行嘛，你咋还做了，我晚上也吃不完…”
“哎--你这晚上不喝汤咋弄的，”
“我在学校里一次都没喝过…”
“……”
陈志军没说话，只夹了口菜。
“成绩查了吗？”
“……查了，”声音很细，差点没盖过两人咀嚼菜叶子的声响。
陈琪低头捣鼓着自个儿面前的大瓷碗。碗里汤面上飘起的几扁鸡蛋絮儿像断了线的风筝。
“为什么没听你跟我说过？”
………
天空的一阵脆响把少年的思绪拽了出去。
屋檐上两只肥嘟嘟的麻雀晃着小脑袋，
陈琪还记得小的时候曾去过寺庙，跟母亲一起去的。在拿着柱香三拜时，庙堂里那口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年的鸿蒙老钟突然敲响起来。
陈琪至今都还记得，那股深入灵魂的沉闷庄严的声音。
就跟现在父亲的声音一样。
“我…我、我不太确定，所以……就没告诉你，”陈琪指甲干抓着碗边，吐字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就听不到。
“出来了咋会不确定？到底是没出来、还是出来了？”陈志军明显有些着急，语气也跟着不自觉提高了几分。
紧迫的压制让陈琪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脑子里不停转着一句话“怎么办——怎么办——该怎么办？”
“啪…”
陈志军发下了筷子，盯着眼前一言不发的男孩。
一股令人不舒服的气息从对面传来，立刻就被陈琪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还是低着脑袋，眼神却在底下乱瞟。
似乎人类总是有股奇特的好奇心，越是危险可怕，越是能刺激好奇的激长。
这适用在陈琪身上再合适不过了，他明明恐惧跟父亲的对视，但还是忍不住往那个方向看。
转啊转，转啊转，叮！
那小鹿般的眼睛还是跟大人重逢了。
最先看到的是陈志军的寸头。他的寸头是真寸。
尽管他头发修剪得很短，但两鬓冒了芽儿的白发还是不听话的跑了出来。
接着，下面就是最让陈琪最不喜欢，最讨厌的地方——他那张总喜欢严肃的脸。
虽然不得不承认，陈志军长得十分周正。他立着一张有棱有角的骨相，剑眉星眸的，几近欧式的大双眼皮让他的眼睛显得格外好看，甚至说是英俊。尽管他已经不再年轻。
脸长得英气会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就是当人认真或者思考时，会显得过分凌厉。就像是在跟你舍命对峙。
想象一下，这么一个人，你本来跟他说话说得好好的，突然他认真起来，眉头挤在一块儿，剑眉挑起。看起来似乎是你刚才的话惹到他了。其实不然，他可能只是想偷偷放个屁。
不过显然陈志军此时并不是想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