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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玉珍就是在羊的接生过程中，在残酷的生存与死亡的战争中，有了厌世的感觉。
过了很久，直到崔玉珍的身上都是血，那个羊终于被生了下来。
它还活着。
“石兆辉，快拿点柴，架个火，太阳要下山了，我们得烤一烤。”
崔玉珍知道石兆辉在门背后偷看，便这样命令。
“石兆辉也是你叫的。”石兆辉骂道。
“你去拿，我就不把你逃跑的事情告诉爷爷。”崔玉珍说。
很快，火架起来了。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崔玉珍把小羊放到火跟前，又把母羊往过来挪了挪，母羊暂时起不来。
“你看，它多漂亮。”
崔玉珍看着渐渐被烘干的小羊，迅速被它的卷毛所吸引。
“它的你的妈妈。”
崔玉珍把小羊抱到母羊旁边，轻柔地抚摸着小羊的羊毛。
“快找你妈，喝点奶吧。”崔玉珍劝着，把小羊往羊妈妈身边推。
“它不喝。”石兆辉说。
“它为什么不喝啊？”石兆辉问。
“我怎么知道？”崔玉珍没好气地说着，也有点担心，跟石兆辉说:“你能把你的纯牛奶贡献出一包给小羊吗？”
“给小羊可以，但是你不许喝。”石兆辉拿来了牛奶，还细心地找到了一个奶嘴。
“怎么了？”马红梅进来的时候，崔玉珍和石兆辉两个人累得满头大汗。石兆辉正跪在地上，说“我求求你了，你就喝一口吧。”
马红梅叫住正有磕头计划的石兆辉，气不打一处来，一个羊，接了半天，还没生出来。
“哦，它没有肛门。”马红梅检查了半天，找了一把刀，麻溜地在本来应该有肛门的地方割了一道口子。
“大概是活不成，看命吧。”马红梅擦着刀子上的血。
“我不想让它死。”石兆辉大喊。
“那你多磕两个头，说不上有用。”崔玉珍也在一旁说。
“去你M的。”石兆辉突然发怒，一个拳头猝不及防，打在崔玉珍的脸上，“都是你这个催命鬼克的。”
崔玉珍哭了起来。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马红梅拿起手边的长棍，照着石兆辉的屁股打过去，石兆辉来不及逃跑，棍子结结实实地落在他的身上，打得石兆辉龇牙咧嘴，跳着跑了。
“别哭了，今天晚上做顿好吃的，明天我们就要去学校了。”
晚上的饭是大盘鸡。
马红梅给崔玉珍的碗里夹了一根大鸡爪子，给石兆辉夹了一整根鸡腿，并在石兆辉的要求下，把另一根鸡腿放起来了。
崔玉珍吃完了鸡爪子，桌子上的大盘鸡已经被吃得差不多了，便在一边扒拉土豆吃。
“兆辉，你多吃点肉。长胖点才像个男孩子。”石弘茂说着，把自己碗里的肉夹给了崔玉珍，“从现在起，我们家就没有玉珍了。以后你叫兆辉，他叫兆琪。”
“我才不要叫兆琪。”石兆辉的怒气，让崔玉珍产生了逗一逗他的想法。
“兆琪兆琪兆琪。”
崔玉珍说着，做了一个鬼脸。
“兆辉兆辉兆辉。”
石兆辉不甘示弱。
两个人很少有这样和谐的时候。但这也是他们最后一次如此和谐地在一起了。
石兆琪听从爷爷的安排，在石兆辉念书的这几年，要消失不见。
而石兆辉，以及石兆辉全家，都要守着这个秘密，度过漫长而又短暂的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