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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这干什么？”
这是一个有些冰冷的、中性的声音，半睡半醒之间，我抬起头，看到了女人严肃的脸。
湛蓝色的眼眸，深邃的、湛蓝色的眼眸。
银白色的发丝，似雪的、银白色的发丝。
合体的袍子裁剪得当、洁白的布料一尘不染、精致的钮扣束住袖口；而长袍的边缘镶嵌着淡淡的金边、金色的穗子自领口垂下，它们共同衬托着女人修长的身材和姣好的面貌。
第二等级，社会地位肯定高于刚才的那位李斯特小姐。从这身衣服上看，她应该不是信标塔里的工作人员，而且我对她毫无印象，那么……她是谁？
通感的网络中一片寂静，但，我感觉到她正在压抑着什么情感，是什么呢？
愤怒？
痛苦？
欣喜？
酸楚？
……
看人总是比看书有意思的多。
如果我愿意的话，现在这个距离，我还可以窥探到来自她更多的东西，她的记忆、情绪、感受，乃至于一些连她自己都无法察觉的、让她成为她的事情。
这很有趣，也很容易，不过我不想这样做……毕竟，读的懂脑波，也读不懂人心。
“你听不到我说话吗？”
“嗯……听到了。”
“听到了？那就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在这里干什么？”
“私人问题，我不想回答。”
她的眼神里多出了一丝不满，显然，对我的答案并不满意。
“你不知道，”她加重了几分口气“第四等级不允许进入这里吗？”
“知道。”
我给出了如实的回答。她压抑着的感情渐现端倪。
愤怒、酸楚……像是刚刚被人惹过的小孩子。
有趣。
虽然明的社会是情感淡漠的社会，但明的个体可不一定就是情感淡漠的个体，不过是大多数人都不会随意表达出来而已。
“你……不知道跟长辈说话要站起来吗？”
“抱歉，可能有点困难。”
我拍了拍已经难以动弹的腿，示意她去看旁边的拐杖。说实话，刚坐下时还可以，没太大感觉，但跟这个女人说话的时间里，两条腿就已经麻木了起来，一时半会是真的很难站起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
“珣。”
她的脸色更加阴沉。
她认识我，起码，知道我的名字，她是谁？
“请问，您到底是？”
这样问略显冒昧，但我也懒得去想能显出礼仪的话，索性就直接问出来。女人的嘴角略微抖动，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是希尔·库拉索，由灵宫任命的慕斯戴尔新任教育执政官。”
执政官吗？我记得之前的教育执政官是一个很和蔼的长者，不过她既然强调了“新任”这个词，那就不用管之前那位是谁了。
在明的社会体系中，权利的管理十分简单：第一等级组成的「灵宫」负责掌管最高也就是中央权利，包括立法、审判、行政等等、等等……而管辖地方权利的，则是由灵宫所任命的「执政官」。
执政官，手握权柄的一方要位。他们掌握着一片地区或某一座城市的行政、教育、经济、工业等方面的管理权，名义上，这些职位的出现是第一等级显示权利平等分享的途径。但……
也只是名义上而已。
虽然因为第一等级大多没兴趣参政且自身数量稀少，所以在这个等级坐着的，大多是在地方具有一定权威的第二等级。
到实际上，无论什么在情况下，科学研究以及工程技术的两位，都是由灵宫下派的成员来直接担任。看上去似乎无关大雅，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由第二等级担任的执政官在发挥权利时，几乎可以说是处处受限。
就比如说教育这方面，理论来说教育执政官有权修正教材并管理地方教育。
可……明的教育体制施行学园制度，根本没有具体的学年及班级分配，学生完全自由择师并且获得导师的准许后即可毕业，所以教材间接性等同于废纸。
而管理地方教育……开玩笑，这种教育体制你还谈何管理？
工业？如果你没有获得技术执政官的许可，就连技术都没有，还拿什么去开发工业？
军事？可是你连工业都无法掌握，又哪里来的武器装备？
更别提依赖主要工业等方面发展的经济了。
所以，真正掌握权柄的，只有第一等级自己，只有灵宫自己。
可信仰往往掌握不正确的人手中，他们往往扮演着同盟者的角色，自称自己向往着和平，但权利的斗争一但开始，他们的铁腕就会相互倾轧，他们针锋相对，将一切都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一点，生活在黑夜中的人们格外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