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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画皮之术，虽不具有实战功效，却无疑是辅助神技，而且有趣。
能打败魔法的唯有魔法，通灵者最怕的是被强大的灵惦记上。灵不可灭，一旦纠缠便是一辈子的阴影。倘若伪装一番，就没那么害怕被对方惦记了。难怪翁琴曾悄悄对自己说，不要轻举妄动，自己若要行动断然离不开她的帮忙。
画皮术，是她的底牌，也是她的倚仗。
李老师叹了口气。
正一边思索，一边细细体会面皮的感觉，或者说体会通灵术的神妙，李老师忽然又有了发现。
通过敏锐细致的感知，他发现翁琴之笔并不曾在自己脸上身上留下什么。但随着她不断描绘，他感觉到了异常，似乎自己身上开始慢慢变化。
浓眉长发、花白胡须、朝天大鼻，歪嘴黄牙……
一副异常丑陋的容颜自心底渐渐清晰，如真似幻，自己仿佛成了旁观者，正看着画面在她笔下成型、细节也渐次丰富起来。
这实在太过于神奇！
那一缕极尽古韵、声音妍雅妩媚的戏曲勾人入骨，李老师忍不住好奇，不再注意小琴的笔触，凝神细听那声音，脑海中一道古装丽影忽然浮现。
她面如满月犹白，眼如秋水还清，双蛾淡扫，幽思入骨，一身大红，两肩水袖，形单影只，莹柔婉转，唱的是戏，唱的是自己，唱的是无限寂寥，唱的是柔肠婉转却惨遭伤害的心。
“……命比风吹春柳絮，身如雨打夏浮萍。妆为正旦嗟无奈，碾作芳尘泪满庭……”
李老师忽然想起了这首七律，一颗心变得柔软无比，越发心神恍惚，却被翁琴一点重笔直戳到眉间而醒悟，脑海中却忽地多出了一段陌生的记忆，一段属于她的经历。
教室里，她默默地坐在了最后一排角落了，无声无息地听课、记着笔记……
宿舍里，她对任何舍友都不理不睬，即使被嫌弃被嘲讽也不动声色……
校园里，她对任何男生女生都神色寡淡，不言不语，总是行走匆匆……
图书馆里，她忍着饥饿，用功学习，时不时却会迷茫地看向窗外……
日记里，我用力地写着：为什么我的命这么苦，大学了，远没有解脱。与其羡慕别人家的父母，还不如没有父母……
她拼命的学习，只是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她不与人为伍，只是不希望自己变得脆弱；别人家的父母千恩万宠，自己的父母非但不给自己一分钱上大学，还时常埋怨白生了一个女儿，白养这么大……
从高三毕业开始，小女生便开始了打工攒学费、养自己的苦日子，每一分钟都舍不得浪费，连睡觉都觉得奢侈……
李老师本不愿偷窥这段记忆，记忆却自己徐徐展开，仿佛一瞬间完成了“消化”，又仿佛过了是一段漫长的时光之旅。
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已经如此苦命了，命运似乎依然不肯放过她，大四的时候她面临就业，被用人单位坑骗，关押起来。她不肯屈服，宁愿破窗跳楼也不愿自己被玷污。这一举措，险些葬送了她的生命，却也带给了她机缘，给了她命运的转折……
李老师回过神来，脸上已经满是泪水，静静看着眼前的美妙少女，不由莞尔。噩梦终究终结，她总算从此顺风顺水了。过往的苦难铸就了现在的她，焉不知未来会因这段过往而更加美好更加灿烂？
翁琴依然闭着眼，时不时退开少许，似乎在端详着自己的画，时不时又凑近点点画画，十来分钟后才满意地停笔，转身退开。
黑暗中，她用那抹嫣红笔尖的画笔在自己脸上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