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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黑，雾来了。”
“快快回家吧，别叫雾鬼来捉人。”
泥泞的街道显然是刚被雨浸湿过，街灯中的细长蜡烛托着火团，似乎火过于沉重，压弯了蜡烛的脊梁，谁也说不清这会何时折断，何时熄灭。
小镇中可没有人会盼望这街灯在黑夜熄灭。于是由镇长示意，众居民共同投票，在全镇中选出一名“守夜人”，来保护这些宝贵的灯，以防雾气侵入小镇。
毕竟这小镇离国都实在太远，夸上一句穷乡僻壤都算是美称，自然也不会像那些大城镇一样有着神殿圣徒们的庇佑，只能像如今这般，用着土方子，像驱散野兽般，用火焰，以期望同样能吓退雾兽，可火总有熄灭的时候。
这时守夜人便派上用场，但守夜人的工作总不会一帆风顺，时时刻刻都要小心黑夜中的爪牙，一朝不慎，其下场，众人早已知晓，就像那位己经安稳躺在木盒中，享受永远的宁静的弗兰克一样。
有人在闲聊中提起他，总是会这么说道，也总是会引起，其他人为展示自己的怜悯之心而低头悲叹附和。
牧师米勒伽·因特里亚戈总会在场，而不是呆在他简陋由众人集资修铸而成的小教堂中祷告。
当他搬着凳子，来到人群中央，才会挥挥袖子，把凳子擦干净，慢悠悠地拿出那本崭新如初的教典时，大家便知道，他下一步会引经据典，号召我们为他祈祷，一同背诵第三篇的457段，之后一场愉快的饭后闲谈便在教条与规劝中不欢而散。
“哦……可怜的弗兰克，他生前是一位聪慧而忠实的人，正如伟大的神第43位门徒阿波洛克依德一样，由神指引坚守神赐予的光火瓶，每日播下光驱散邪恶的黑夜，却不慎受魔女比苏蒂化为的白蛇蛊惑，饮下令人神志不清的红酒，失手打碎光火瓶，光源源不断从瓶中涌出，刺瞎了他判别善恶的双眼，也令他从毒药中清醒，他以聪慧的神智做出决断，识破魔女的阴谋，以自身为瓶，阻止光被比苏蒂窃取，他成功了，也失败了。神感其诚，赐予了这第43位门徒回归无上天的怀抱，享有永恒的宁静。”
“这是神在警示世人，不可贪图享乐，以免被魔女蛊惑，产生不可挽回的后果。让我们铭记于心，做好神忠诚的羔羊，听从无上天的安排。让我们一同为他，忠于职责，直到最后一刻都在维护光明的弗兰克，没有姓氏的守夜人默哀三次。”
“愿无上天保佑他忠诚的羔羊们。”
这又臭又长，宛如裹脚布般的无聊训诫却无人敢阻断，一旦有人提出异议，则有可能会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从而被冠以“女巫”的污名，挂在审判之绳上示众，又或被神圣之火净化，神殿对付女巫的手段总是出乎世人意料。
上一个的下场还历历在目，就连平日里总是喜欢闹腾的小孩一想起此事，也沉默地低下头，如同他们的父母一般。
又过了一段时日，弗兰克的事像渐渐被人淡忘了，不再有人提起，因为新的事情占领了小镇的娱论中心，那便是——选出新的守夜人。
此事之重，乃关乎整个小镇居民的安危，急得连最关心居民的镇长都忧心忡忡，食欲减半，一天只能吃三餐，顿顿离不开蜂蜜烤鹅，人都消瘦得只涨了十斤。
于是，视居民如亲弟兄一般的镇长大人忍痛思考，痛下决心，命令一日之内，今天下午之前必须选出守夜人。
可人心都是肉长的，哪家哪户舍得让自家的娃娃去干这没油水，又丢人，还危险的工作呢。自然，这选人工作进展也就没有想象之中那般顺利。在此危难之际，以精明著称的商会会计托洛维奇.凯.厄斯挺身而出，再一次以他聪明的言语帮助了大家。
“我的父辈，辈辈都是商会的会计，为我们的主人工作，而我的主人的父亲也是我的主人，也辈辈皆如此。各位，那这守夜人该是谁的工作，想必能都明白。”众人迷茫地相互对望，还是不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