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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一生都由无上天定好了的，那么凭什么，要让农民的儿子，手工者的儿子，老爷们的儿子，放下他们由无上天赋予的神圣的使命。试想想看吧，如果农民的儿子不再耕种，那我们吃什么；如果手工者的儿子不再劳动，那我们用什么，住什么；如果老爷的儿子不再领导，那就恐怖了，我们会乱成一锅粥。”镇长面带微笑，投以赞赏的眼光，示意托洛维奇继续讲。
“因此，守夜人的儿子也是守夜人。这是共识啊。”
听此众人才恍然大悟，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叫了声好，开始鼓掌，众人也纷纷鼓起掌来，无不称赞镇长用人有方，并在这样的一片祥和的氛围中，有序上前，来到高台之上投下自己神圣的一票，就连未成年的小孩在这紧要关头之际，也能作为大人履行自己的义务，显得镇长选择更加民主。
在这样的好事中，每个人都得了好处，只要投票，无论是谁都能领上二两麦子，这可是大老爷们难得的善心，不领情的话，可是会有麻烦找来的，尽管如此，也有人摆脸色，试图不投票，悄悄退入人群之中。
他就是下一个守夜人，老弗兰克的独子，同样没有姓氏的小弗兰克，居住在小镇最偏僻，已经荒废的塔楼之中，整日神神叨叨，不事生产，平日里总是整日整日待在森林中，寻找魔女的踪迹，见人就喊魔女是存在的，现在的书都骗了我们。
所幸，小镇的人都是友善的，并不会因为小弗兰克的胡言乱语，就把他当作女巫送到神殿的中央审判厅，毕竟这还没到年末，不需提前达到指标，更何况这疯子还算有些用处，没必要劳民伤财将他送到要跨过半个王国才能达到的神殿。
小弗兰克曾是小镇上最有希望考进国都学院的天才，但不知为何，在他将要离开小镇前往国都的前夕，害了一场大病，终日沉睡不醒，老弗兰克愁得整日喝酒，所幸老弗兰克当了半辈子的守夜人还算小有积蓄，请来牧师来做了一场仪式他的独子才有好转，之后就是那样了，有人说小弗兰克是因为睡过头，错过了神选，没去成国都，才疯了。
在众人的簇拥之中，小弗兰克被强行抬上高台，就像是献给无上天的羔羊一般，盖上了如黑夜般漆黑的布，手里被强行塞进夜灯之中，炽热的火团灼烧了他的手背，留下蜘蛛网一般的疤痕，直此，新的守夜人诞生了，他的每一个黑夜都与浓雾相伴，提着夜灯，背着蜡烛，保护小镇的街灯永不熄灭。
“让我们一共祝贺新的守夜人，干杯。”
王国的禁酒令十分严格，但显然影响不到这边陲小镇，在场的所有人都得以开怀畅饮，就连仍呆滞站在高台上的小弗兰克也被镇长强塞一大杯。
“你可是今天的主角啊，可不能不给我面子。”
“夜晚很漫长，好好干，弗兰克。”
一杯酒下肚，小弗兰克感觉有点晕头转向找不着北，同时也莫名感到亢奋，可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大家能这么开心，一想到黑夜的浓雾，整个人心都凉了半截。
也许只有这个与小镇格格不入的小弗兰克发现，今日的雾来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加急躁，开始衰弱的光已经镇压不住蠢蠢欲动的雾鬼。
小弗兰克站在高台上俯视着下面欢声笑语，觥筹交错，沉浸在黑暗来临前短暂的欢愉中的愚蠢的羔羊们，思索着，不过谁也不会知道他究竟想什么，如果仔细聆听的话，也许还能听到他的喃喃自语，但在场的人们早已沉醉在黑夜前的最后一场狂欢。
“黑夜魔女并不恐怖，恐怖的是人心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