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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的飞快,眨眼之间,一年又要过去了。
这期间,郭占金无数次的前往面粉厂,看着这台不知疲倦的机器不住的从上面把小麦送进去,经过几个不同结构的处理,最后从一个大的筒子里不住的往出喷面粉,有一两个人看着就可以了,省时又省力,咱老家的磨面和人家这个可真的是没法比。
哎呀,在家里,一说起磨面是既高兴又头疼,高兴的是磨了面就有馒头吃,头疼的是,磨个面相当的费事:先自己把小麦淘出来,就是一遍一遍的用水洗小麦,洗干净了,再摊开晾着,还得不能干透了,也不能太湿的时候才能抬去磨,磨面的时候可就更麻烦了,一个人在看着上面的斗子,不住的往里加小麦,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一个人在下面的一个大坑里掏麸皮,一不留神就多的堵住了,也是特别的累,而且这些麸皮还得磨好几遍呢,还有一个人负责装面,蹲在地上紧紧的抓住出面的袋子,只要一松手,面粉就会被吹出去,所以这个岗位得是一个负责任的人把守,经常是最权威的家长才有资格干的活,所以磨一回面总的全家总动员。要是有一台这样的设备那得省多少事儿啊,只是昂贵的价格令人望而却步,也就是一个转瞬即逝的妄想像个闪电一样在脑海里一闪而已。
别想那没用的了,下井才是目前最真实的状态。
他们像辛勤的工蜂一样,日复一日的重复着他们简单的劳动。
这又是一个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日子。那天,郭占金早班,当东升的太阳懒洋洋的从山顶爬上灰蓝色的天空时候,他们已经整装待发的站在矿井的门边,等待着井下的工友回来,文强站在郭占金的前面,他回头说:“今年说什么也得回家过个年了,我女儿已经四岁了,你看。”他说着从上衣袋里掏出女儿的照片给郭占金看了一眼,又很宝贝的装了进去。
“噢,很漂亮,四川姑娘就是漂亮,明年来的时候给往出带一个怎样。”
“带几个都行。”说完,大家一起说说笑笑的朝那个黑洞洞的井下世界走去。
没有那个人会是先知,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而预料到的事情不见得会发生,预料不到的事情总是毫无例外的一定会发生。
就在他们下井的同时,两只乌鸦从矿顶飞过,呱呱的呱噪声甚是凄厉,这难道是个不好的兆头?
他们像往常一样,进入巷道,与往常不同是,今天井下的空气格外的糟糕,大概晚班的工人们吃的太多,屎尿比以往多了些。
人们互相开着玩笑骂了起来,但仍不忘记一锹一锹的往牛斗子里装煤,因为煤出的多少决定着他们的工资,少流一滴汗都不可以。
终于该下班了。
郭占金猫着腰努力的往前挤,因为再往前就只能容许一个人通过了,他必须在到达窄巷子之前尽量的走在前面。
当累的筋疲力尽的工友们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向上爬的时候,郭占金迈着大步哼哧哼哧的已经出来了,而当他站在坑道口的一刹那,只听得身后一阵轰隆隆的沉闷的巨响,随即,一股黑色的巨浪夹杂着碎煤渣子以雷霆般的速度向坑道口喷出,郭占金和三个即将上来的工友被巨大的突如其来的黑浪吞没,震出十几米远。
瓦斯爆炸了,坑道瞬间坍塌。
外面等待接班的工友们暗自庆幸,而惊魂未定的郭占金忍着被气浪冲击后的剧痛拼命的喊:“快救人啊。”
大家如梦方醒,纷纷拿起工具,在滚滚升腾的尘雾中抛啊,铲啊,只救出来三四个幸运儿,其余工友全部被埋在了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