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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春天,刮风是常事,落雪较罕见,一夜回到冬天不是笑话。
春风,那可不是暖意洋洋拂人面的,我妈常说春天的风有毒,吹脸上容易生藓,须得老老实实擦抹脸油。生了藓就得丑上三四天,镜子里看见一块一块死皮支棱着,连出去玩的心情都没了。春天最好戴上口罩,因为春风干,戴上口罩不光防护了皮肤,也避免嘴唇干裂,可是小孩子有谁喜欢戴口罩呢?我们于是在兜里放着一支口油(即润唇膏),不过这也没万事大吉,口油质地粘腻,小女孩为了美尚可愿意忍受,小男孩是一百个不在乎加一百个不乐意。有的口油带着水果甜味,小孩子忍不住就想舔一舔,涂了也多半被舔干净了。所以在我的印象里,同学们的嘴巴经常干裂着,甚至裂出血来。
家乡杨树多,杨棉也多,春风起,漫天都是飘絮,扰得人喷嚏不断。出门穿得干干净净,回来了,一身团团絮絮。悬铃木的种毛跟杨棉很像,2019年我去杭州玩,西湖边多种悬铃木,漫天飘的飞絮,让人防不胜防,因为这,我未尽兴就早早逃离。
至于春雪嘛,先天不足,只能零星从天上飘下来,落地上或没落地上都无所谓,因为能看得见的只有水迹。有时是雨夹雪,这更没劲儿,我总是盼着鹅毛大雪的。
我不大喜欢春天。在童年的春天里,我的脸长过藓,嘴巴干裂过,右手险些因为春寒冻伤过,鞋子呢也总是湿漉漉。春天它喜怒无常,我盼着天气热起来,能穿得松快些,它却总是反反复复逗我玩,杨棉和大风也总是令我出门时咬牙切齿、怒火中烧,但其实细想一番——这只是我跟家乡的春天不对付罢了。
大学毕业后到福建工作,这里几乎没有春天,但这里的冬天就类似家乡的春天,但比家乡的春天更湿润,更暖和,更像是我想象中的春天该有的样子。
前年去永泰团建,那里梅花开得正好,漫山漫野都是白梅,香气淡淡的,我流连在香气里看到许许多多快乐的人。
乡间水沟里水清石亮,水面浮着白净的梅花落瓣,那水一定也是香气盈盈的吧。一路上尽是古村风貌,寻常门户都不避生人,门大敞,只管门口坐谈闲话。石头堆砌的墙头生着许多嫩草,风吹草动,显出春日的派头。
我沿着石子路走,不经意看见一排大大小小的的旧瓦罐,瓦罐里萌发着刚刚支棱起来的微弱绿意,像韭菜像蒜苗,而水沟另一侧则生长着大片大片的碧绿结实的蔬菜,我不得不感叹他们对田地的使用。
而往坡上再走一走,就能看见坡下的白墙上映着黑树疯长的枝条暗影,到处都是树,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