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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颁奖的地方就在学前班的教室。我本是不想去的,因为走路还不方便。师生几十个人围在里面,桌凳放得七零八落,“某某某......某某某......”听着听着,叫到了我的名字,顿感意外,泛着一丝丝喜悦。我一步一步挪着前去,又一步一步挪回来。本来还想问问,“我真得奖了吗?成绩我是不知道的,估摸着80多分,是老师为了鼓励我吗?”在虚荣心的驱使下,我终于没问,至今成了一个谜。这次得奖对我确实是一次顶大的鼓励,在学习上,让我更加坚定了信念——我能行。人在困顿的时候,更加需要某种精神上的鼓舞,有了鼓舞,他就有力量继续前行;如果没有,可能就会坠入万丈深渊,自绝于世。学习,成绩,获奖,那时,似乎成了我最重要的精神依托,也长久的成了我的精神支柱。没有它,我还能活下去吗?我又凭什么活下去呢?活下去遭着别人的冷眼、嘲笑、背后的议论、羞辱,又有什么意思呢?我慨然。
有人说我不笑,一个长期遭人冷眼的人何以欢笑呢?我也不时劝自己想开些,高兴些,别一天愁眉苦脸的,可我就是不行,就是做不到啊。索性,自己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一点也不装,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倒也痛快。
记忆零星的散落在记忆的天空,寥落、稀疏。旸汸小学最美丽的地方——中央花园,错落镂空的浅红色的方砖围成一个椭圆形,方砖顶部用浅灰的水泥抹成弧形,如一条长长的石龙首尾咬合。花园里,一棵两棵巨大的扇子树遮天蔽日、挺拔伟立。雪松铺展开八翼,一层一层往上去,似圆锥形的清塔,顶点微微的弯下谦卑的头脑向太阳落意。阳光正润的粉黄的松子,捏一捏,丝滑细腻。蜜蜂逍遥来去,嗡嗡来这儿,嗡嗡去那里,一粒一粒轻雾似的忙活。其他的花儿草儿,红的、蓝的、黄的、紫的、绿的,参差着,顾盼着。松松软软的泥土打着哈欠,伸拓开来。蚯蚓、斑蝥、西瓜虫、地狗子、蜗牛全都出来晒太阳。整个花园的每一个生灵、每一份子活泼泼的你让着我、我让着你,一起奔着希望去。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我出事的那年,家里像着了鬼接连遭殃,牛死了,我残了,哥哥姐姐也受了惊吓似的,学习一落千丈,急转直下。后来,哥哥高一半途辍学,后又上了技校,这里那里的打工,默默无闻。姐姐初中毕业就没再上学,因为家里经济困难,供不起两个人念书,她有些埋怨,也是一直打工,无所作为。似乎从此以后,我的家就阴沉了。原本,哥哥姐姐的学习在全村同级里面都是数一数二的,他们比我大好几岁,我很小就听爸妈说过,所以一直以他们为榜样,在学习上不甘人后。照此下去,不出意外的话,一家三个娃都能上高中,考大学,整个家是充满希望的。突然这一出,全完了。每每想来,怎不令人伤悲呢?发生的已经发生了,发生了就成既定的事实。事实是严肃的,不可更改的;终究它不是游戏。糟糕的是,在那样的年纪,从未有人对我说过这个严肃的不可更改的事实。糟糕的是,这么多年来,我自己愚蠢天真的从未觉悟到。更糟糕的是,我一直生活在过去的幻梦中、头脑的想象中——如果我怎样怎样该多好,而与现实相割裂。有人说我生活在理想中,活在深山老林里,他的目光好是敏锐,我就是这样,只是一直做着梦罢了。最糟糕的是,我的太阳一直暗淡,我荒废了二十多年的青春年华,一去不复返的最动人的年华。我没有像改革开放的祖国一样在艰难困苦中一路披荆斩棘、奋勇前进,而是常常哀叹,哀叹自己命运的不幸,在颓废的污泥里得过且过行尸走肉般的拖着,那不叫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