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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受惊的时候面部细胞即像遇到水池的蚁群，迅疾地收缩队形。肌肉小伙显然没有想到老刘此行的目的，本能地凝固了嘴角的笑容，但又极快地恢复到先前的热络，拍了拍老刘的肩膀，轻松道：“进去说。”，眼梢撇过一眼后面狼狈不堪的水鬼，带着一种隐秘地威慑力，小宋缩了缩肩膀，打了个寒颤，慢吞吞跟了上去。
二楼楼口迎面撞上一个个子高挑、细瘦的男孩，整齐的寸头，细长惨白的手指，黑色腰带勒住了制服，一并握住了细腰。男孩左手摊开一份蓝色的文件夹，边走边看，似乎想从中瞧出半两黄金来，忙忙碌碌，又茫茫碌碌，抬眼时已然同肌肉少年撞了个正着，一头说着对不起，一头青涩的眼在正上楼梯的几个人之间逡巡，反应迟钝地喊了一声，“江队。”，喊完之后又迅速瞧一眼被撞的人，很快垂了眼皮，抱着文件夹贴墙站立，意图明显地躲闪与避让。
猫最喜欢逗弄怕他的人，来人似乎同猫是一个德行。
站定了脚步道：“韩蓉蓉呢？你叫她来一趟我办公室。”，末了，又加了一句，“你同她一并来。”
男孩温吞水噎到嗓子眼，心念一动道：“我.......”我就不用去了吧？然则话到嘴边人已经走远了，只好嗫嚅了一句，“是，江队。”
白铁门从外面被推开，一个脑袋探进来，微黄的卷发，从额头起缠一圈蓝黄红相间的彩色丝绸发带，两头的发带隐秘进后脑勺处的长发，堪堪挽了一个蝴蝶结，说话间有细细地舞动，“队长，你找我？”。
来人说完算是打了招呼，不等队长说进来，便毫不客气大敞了门，执了桌上的一个银色水壶，又从柜子里抽了一个纸杯，倒了满满一杯，仰头先是灌了一口，满意地长呼了一口气，才问道：“有事儿？”
队长似乎不急于回答她的问题，韩蓉蓉瞧见他的眼神，两边嘴角往外一扯，白牙一咧笑道：“他怕你他的要死，你偏要逗他。”，又对着门口道：“小马，进来吧，你江队医学鉴定的典型肉食动物，不喜欢啃你这样的皮包骨。”。
怯糯糯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然后便终止在了那个地方。
人算是到齐了，虽然有人紧挨着门口，避难动物一样随时逃离远遁的姿态。
江安鹤介绍道：“老刘，巡检处的退休职工，这是他的侄子宋斌。宋斌说亭岗A区3号楼那个案子不是朱明珊一个人做的。”
审讯室外韩蓉蓉抻了一下脖子，扭头对马皓说：“刚才表现不错，值得奖励！奖励你去问江队汇报。”
男孩听了前半段摸着后脖颈腼腆一笑，听完后半句，轻啊了一声，“我不去。”
态度坚决，肯定，义无反顾。
韩蓉蓉把文件拍在他身上，“你怎么这么怕江队？他除了脾气不好，动手没轻重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缺点。”
马皓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低声道：“韩姐，您就没发现，江队周身笼罩着一层寒光瑟瑟的光影，随时能把人冻成齑粉吗？”
被问的年轻女警摇了摇头，“没有啊。”
马皓又说：“江队以前可是这个。”他在左臂上拍了拍，韩蓉蓉脸色一变：“别瞎说！”
韩蓉蓉将问询记录摊开在江岸鹤的桌子上：“问完了。宋斌说他在衣柜里的时候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宋斌认识朱明珊一家，肯定男人不是朱明珊的老公。”
“外貌特征呢？”
“小孩胆子小，没敢往外看，外貌画像没可能，只有声音能辨别。”
“听见他们说什么了吗？”
“‘房子怎么办？’，‘卖了......卖了还能换几个钱’，‘你跟我走吗？’，‘没这个打算’，‘不走你就等死吧，他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不会，他不认识我，再说得罪你的是他，他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找也是找你......我真后悔和你一起去了K-8’，‘他就是个有钱的垃圾！渣滓！败类！’，宋斌说他就听到这里，然后是女人的尖叫声，等他出来的时候，屋子里就没人了。”
“他离开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九点半。从储物间穿过客厅走到了厨房，然后翻窗回到了宋斌家，期间没碰到什么人。”
“地上呢？”
“没有。”
“会不会是天黑他没看见？”
“不会，他说屋子里的灯一直没关，很亮。”
“蒋云阁在电梯摄像头里出现的时间是八点，死亡时间是八点半到九点之间，如果真的是朱明珊说的因为看见蒋云阁和秦露在家乱搞，一气之下砍死了人，那么宋斌应该目睹的全过程，而不是现在的情形。”韩蓉蓉看了一眼身后的马皓，“是不是啊，天才？”
马皓沉默了半晌，看见江安鹤一直看着自己，才小声说：“秦露为什么要做伪证？如果宋斌说的是真的，秦露完全不在场，该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