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16)
大山,这些极具人性化的大山,复苏的轮廓总给人以图腾的力量,人在大山面前,只有内在的精神才能与它媲美。
在等待判决结果的日子里,父亲总爱默读大山。老人与山的构成尤其是在晚霞夕阳勾兑下,更显得极具审美意识。
有时我也常想,生命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回答这个问题也许只有借老人们的一段晚年,生命的意义其实就是一种用道义与文化一起逐渐构筑成的一种崭新的自我。道义与文化是人精神的双重骨架,它们支撑起生命的整片蓝天。
A)
半月后,判决下来了:校方无任何过错,死者留下的字据证明不了什么。
第二天上午,对判决失望的四姐夫(姪女的父亲)气不打一处来,在街道上撞见了副院长,因严重怀疑作为女儿生前班主任亲舅舅的他在利用职权玩弄权术,便一把拦住他,质问字据与遗书到底有没有区别。副院长没有搭腔,只顾往前拽,四姐夫又不让他走,于是二人推搡起来。
跟副院长同行的年轻人掏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不一会儿,街道上便涌来许多人,不由分说,对四姐夫来了个三下五除二,彻底地修理了一番,四姐夫差点被锤打成为没有体感的相片。与姐夫一起外出的四哥见状后,忙上去劝阻,不料也被他们趁机绑住。
姐夫和四哥活像提茶壶似的双双被提进了法院。
B)
我喝了许多酒,父亲劝说我:“软索能套猛虎,年轻人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就连以矮小著称,令大家随时担心被会被地心引力吸进去的三嫂,也迈着花式鸭步,一拐一扭地摇到我的面前,说,“老幺,话冷了说得,铁冷了才打不得,我们全家就担心你这火爆脾气迟早会撞祸。”
好梳头的大哥把随身携带的小木梳交给了我一把,说什么遇到大事时就梳头,可解压。
瘦得露骨的四嫂大声放话,好日子过不来是吧,某些人不想过,可我们还想过呢。
大嫂说,也是呀,别一颗老鼠屎卧(脏)一锅饭。
然而,他们越这样说,我越心里越像猫儿抓,慌得很。
C)
我还是一趟子跑到法院门口,在酒精的作用下,一直大喊为何乱抓人。后来,我被折叠成铺盖卷似的,反手铐进了接待室。
在接待室,为防止我再次大喊,嘴被塞上一团脏毛巾。一个头发苍白的老人(后来得知是门卫),见我无动于衷的样子,便跃上两步,一把抓住我暴打。
......
接待室里进来一个约莫五十左右的女同志,是她帮我松了手铐,并用严厉的口气说那些人以后再也不准随便铐人。她掏出衣兜里一方白色手绢,一边包扎伤痕,一边用口轻轻吹了又吹。那时的我就像一个极度无助的孩子,我真的差点就叫她一声“母亲”。
她没有吱声,用办公桌上餐巾纸轻轻地给我擦拭眼泪。她的眼角有泪花闪动。
她小心翼翼地给我清洗了脸上的血,并叫人去给我买盒饭。她应该是个干部。
她用接待室的座机电话请示过谁,要求立马放人,但没得到允许。
后来,我被关进了看守所。
D)
我被关进了一个黑屋子(二十多年前,今非昔比),只有房顶才漏有一点光的消息。看守所关我的那间房子里一共住着六个人,吃喝拉撒都在这个不大的屋子里。因为是炎热的夏天,厕所就在门角,没有遮挡。整个屋子散发出难闻的酸臭味。
看守所里只有一张大床,用三长两短的木板所拼凑而成,七八个“笼友”晚上全摆平在上面。此床还兼有一种功能,就是当饭桌。
……
我们三兄弟没有关在一起,在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我们能收到父亲托人送来的梨和莲耦粉。我明白父亲送梨与莲耦粉的含义,这是一则典故,有句著名的对联说的是:莲(怜)子心中苦;梨(离)儿腹中酸。我的眼泪差点就流干了。每次削开梨时,都能发现父亲巧妙的将一张小纸条塞进了梨腹,要相信正义、相信自己、愈挫愈奋的短句,鼓励着我们不能输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