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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工作不是说找就能找到的，特别是眼高手低的人，总是把自己先摆在某个特定位置上，再在这种位置上来找自己对口的工作，结果高不成低不就，几天时间就晃晃过去了。在外地消费又高，行车吃饭都要钱。就连上厕所，那些老头、老太太也不忘收你几个子儿，更何况还有房租，每月雷打不动，真有一种坐地日行八万里的感觉。
全市有一家公立劳务介绍所，和两家私营介绍所，都被打工仔们挤得满满的。招工的老板少，一天难得来上一两个人，一来就被人围上了，僧多粥少，相交的机率实在是太渺茫，大多数打工仔都是来凑热闹的。几个介绍所来回游动，碰上下雨天，泥里泥踏的就不想走动，坐在所里看看电视录象。有些老成的打工仔干脆摆上象棋，在这里慢慢下，慢慢等。有些人着实可怜，没有工作，又没有地方住，连被子、包裹都搬到介绍所来，晚上就睡在长椅上了。
玖生还算幸运，不但吃住不用费心，而且在两个哥哥的帮助下找到了一份做鞋的工作，工资按件计算，如果加夜班，好的时候能过千元，是一项挺不错的工作，玖生高兴得不得了。恨不得立刻一头钻进鞋厂去。
玖生做人很机敏，又勤奋好学。他把在家跟母亲学到的那种吃苦耐劳的精神用在了工作上。鞋厂里女职工多，那一筐筐的鞋跟、鞋面，运进运出、装货卸货时，就需要力气较大的男职工。玖生总是冲在前面，抢过那些老职工手中的重活干起来，那些人总是感慨的说：“你看你看，这孩子就是机灵。”有些时候，热心的妇女总是七嘴八舌地问他很多事，例如：多大了，有媳妇没有，在这里找一个吧，别回老家了。对这些，玖生总是付之菀尔一笑，丢下一句话：我现在还小，还不想考虑这些事呢。
车间主任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这女人长得出了奇的标致，足有一米七八的个头。真是山清水秀出丽人，这乐清，山美、水美、人更美。那盘起来的鬓发好似乌云，丝丝亮丽，国字脸上，粉面桃红，笑起来还有两个深深的酒窝，春意盎然，眉目清秀，眼大如灯。让人想起蒲松龄笔下的美丽狐仙子。纵横人间风流妹，输她春色也十分，这主任叫俞建平。
玖生初到车间，所有的抱根技术都是她手把手教会的。如何用麻，如何贴胶，又如何一圈一圈地挤压，捶打，这些玖生一学就会，不出一个星期，玖生就做得又快又好啦。
这种麻底鞋，主要发往日本、欧洲等地，听说是年轻人登山时用，一次性鞋，穿后就丢掉，因此做工要求不是很严格。做这种麻底鞋主要分两大工序：第一是包鞋根，这活儿有些累，成筐的鞋跟，不但包法复杂，而且干的全身脏兮兮的。第二步是粘贴，先将鞋底和鞋面刷上黄胶，再利用流动履带，通过烘箱烘烤，然后将鞋根与鞋面进行粘贴，再捶打成鞋。在流水线上，工作比较轻松，而且工资更高。主要是一些本地的正式老职工做，有一次，一名老职工生病了，在医院动手术，主任便叫玖生出来试试，玖生就乐滋滋地去了。
自从上了流水线，玖生没有再加夜班。玖生在离鞋厂不远的地方租了一间旧瓦房，不知道以前是做什么用的，孤零零的一间独屋，门外野草丛生，本地人这几年都有了钱，一个个搬进了新居，留下些旧物租给外地人住，很经济的。
一把大铁锁，把两扇破木门紧紧地连在一起。刚进来住时，锁锈得很厉害，加上点油后还挺好用的。屋内，木床，桌子，凳子，床头边摆放了许多书籍，大部分是高中时的课本，刚刚跨出学堂门，总还一时丢不开个书本，即便不读，也想把它带在身边，放碗不放筷子，这是个习惯，大有点孔乙己穷酸秀才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