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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振元说话条理越来越清晰,声音越来越洪亮,熠熠双目散发着深沉悠远的光芒,这也许就是回光返照吧!老郝站在凌云身后,脑海里油然生起这样一个残酷晦气的不祥之感。果然,李振元望着两人,喃喃地喊着凌云母亲的名字:“玉瑶……玉瑶,我来陪你了……”,说着说着就面带微笑慢慢闭上了双眼。凌云大放悲声,直到哭尽了最后一滴眼泪,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生前枉费心千万,死后空留手一双。望着李振元身上覆盖的白布,听着凌云断肠的哭声,老郝这一刻心如枯槁。功名富贵、情爱欢颜,追什么呢?争什么呢?到头来还不都是春梦一场、烟云一片。如老爷子这般轰轰烈烈、风风光光,最后不也是化入苍茫无尽的六合八荒?如今李振元驾鹤西去,公司内外暗流涌动,凌云对自己的依赖会更加须臾难离,家里家外更加分身乏术,倒不如李振元这样全然放手、落得清净,老郝前前后后地盘算着,一时竟消极厌世到羡慕起亡灵来。
走了走了,一了百了。走了的就歇着了,走不了的还得硬着头皮撑下去。威名赫赫的“李半城”与世长辞,对于振元集团乃至整个临海城来讲,都是一件大事,各级领导、商界同仁、亲朋故旧都前来吊唁,李振元风光大葬,也算是极尽身后哀荣。作为公司的领导层和凌云唯一的依靠,老郝于公于私都责无旁贷。在振元集团治丧委员会的名单里,郝长久的名字赫然列在一位常务副总的后面。逝者为大,此时再无情无义的人也不会去找浑身缟素的凌云和身份尴尬的老郝的麻烦,老郝乖觉地哄好主事的那位副总,有事先请示、完事早回报,总算是圆圆满满地伺候逝者入土为安了。
丧葬过程中,李振元家族众人也曾前来滋事,一会儿嫌排场不够庄重,一会儿挑剔丧仪不合家乡规矩,一会儿又吵嚷着让李振元回乡入祖茔安葬,凌云对此一概毫不留情地予以驳斥,加上公司上下一致对外,那些人也只好悻然叹气地走了。奇怪的是,郑海仁没有跟着起哄架秧子,而是和四真堂的章元成、贾存亮他们一起前来吊唁,装模作样一副孝子贤孙的模样令人作呕。看来不光和贾存亮,郑海仁和章元成也关系匪浅,章元成和振元素有渊源,难道不知道郑海仁与振元的龃龉吗?在商言利,不得不防。贾存亮倒还罢了,章元成可是业内的行家里手,若是他与郑海仁沆瀣一气就大事不妙了,回头还真得用心留意,看看这章元成到底“姓蒋还是姓汪”。更令老郝郁闷的是,郑贾二人见了何琳总是挤眉弄眼地,何琳立眉娇叱的样子让老郝几欲杀了那两个畜生。老郝对自己的老醋横飞深感奇怪:郝长久啊郝长久,你酸个什么劲,难道真如郑海仁、贾存亮上次打架时所说——自己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最后竟连锅台上的也不放过吗?不,不对,何琳是自己和云儿的妹妹,已被凌云之事折腾得不人不鬼、内外交迫的老郝一遍遍自警自省着。
终于能歇歇了。从墓地回来,老郝安顿好凌云才恋恋不舍地回家,妻子儿子早已睡下。连日搞得蓬头垢面的,老郝洗个热水澡放松下来,才感觉腰酸背痛、浑身疲惫。唉!整两口解解乏吧,他打开一瓶白酒,就着酒鬼花生自斟自饮地喝了两盅,而后往床上一倒,迷迷瞪瞪地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日头偏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