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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儿这回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才起来。她看到吴姨的第一句话就是:“娘,卢老板回来了吗?”
吴姨知道稳儿会这样问,昨天一晚上就在“瞒”与“不瞒”之间徘徊,也没个好办法!便随口说道:“咱先吃饭,吃完饭再聊这事也不迟!”说着,便出去把饭端到稳儿的房间里来。
此刻,稳儿已梳洗完毕。吴姨将饭放在桌子上,又给稳儿倒了碗热水,便站在桌边伺候。稳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吴姨,道:“娘,您这是又跟稳儿见外了吗?”
吴姨道:“大少奶奶,不管什么时候,您都是主子。有什么见外不见外的!”稳儿抓住吴姨的胳膊,将她按在旁边的凳子上,嗔怪道:“娘,咱们一起吃饭!稳儿可是您的儿媳呀!”
这句话说的吴姨眼角有点湿润,她抿了一下眼睛,道:“那好,俺去把饭拿来!”说着,起身出去,不一会儿,端着一块儿馍和一碗粥上来。
娘两个就在这房间里吃着饭。吴姨一直低头吃饭,也不吭声。这些年的奴婢生活,性格上表现的再强势,规矩都是刻到骨子里去了!吴姨初次与她思想里的新主子坐在一起还很拘束。稳儿心里明白,只是不能再说些什么,便往不断地往吴姨碗里夹菜,吴姨那满是笑容的脸上,竟挂上了泪珠,不小心滴进了碗里!
吃罢饭,稳儿并未急于出去,而是叫住吴姨,道:“娘,打早起我就觉得您好像有什么心事,如今闲下来了,您就告诉我吧!”
吴姨张了张嘴,心道:“果然瞒不住这聪明的丫头!”便道:“唉,少奶奶,不是有意瞒着您,其实是不忍心告诉您!”接下来,吴姨便把许大个子偷听到的话转述了一遍。“大少奶奶,俺们都是见您一路颠簸操劳,冷不丁出怎么档子事,怕您一下子受不了!”
稳儿听了吴姨的话,倒是表现得很是冷静。她道:“娘,出门在外,什么事儿不会遇到?咱想办法应付便是!”接着,稳儿又道:“那伙计也不是完全骗了咱,还好,咱们来天津还有个栖身之地,且是在棉栈,不至于跟个没头苍蝇样的瞎逛。”
吴姨道:“少奶奶能这样看得开,俺就放心了!”
既然心里有了数,稳儿便与吴姨一起下了楼。许大个子和杜氏兄弟正在楼下等着她。见稳儿过来,几个人都站了起来。
稳儿在几个人对面椅子上坐下,道:“卢老板的事情,我娘都已经跟我说了,大家不要太过着急。”听稳儿这样说,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稳儿接着道:“既然侯老板和卢老板都在这里住过,这八成就不是一家黑店,我们行事多加小心便是。”
见稳儿如此冷静,几个人纷纷点头。“我们来前,侯安叔曾说过,如今天津,有许多家棉栈,不光同福棉栈这一家。我们暂且在这里住下,多方打听一下,哪里有生棉交易,也顺便打听一下,有没有一个叫卢子明的人。”稳儿接着说道。
许大个子道:“大少奶奶说的是!我刚刚在此地打听过,这里交易的,主要是棉纱、胚布等半成品,别处有交易生棉的,我们可到别处看看!”
几个人便商量下一步该如何去打听生棉交易市场。最后商定,由稳儿、许大个子和杜庆会三人出去打听,吴姨、杜庆会和两个车把式留下来照看那两车生棉。
只是吴姨道:“俺不能跟少奶奶分开!俺来就是为了照顾少奶奶的,只要把人照看好了,别的都好说,不是吗?”几个人觉得也拗不过吴姨,便让她也跟着稳儿出去了。
杜庆泽道:“你们尽管出去逛逛吧,这里交给我一个人就行!”稳儿知道,杜庆泽是个办事稳妥之人,便随便叮嘱几句。
许大个子从后院赶出大拉车,几个人准备上车出发。同福棉栈的小伙计看到了,叫道:“哎哎,爷们儿,您老弄个拉车是要干嘛去?”许大个子答道:“出去转转呀!”小伙计笑道:“您当介系多晚儿,还拉个骡子出去?”许大个子笑道:“介不系图方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