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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九月,高三年级刚一开学,我就写了退学申请交给了班主任周老师,理由是家庭生活困难,交不起学费。这件事情我经过反复考虑,夜不能寐,辗转反侧,最后还是一不做、二不休,决意退学。
因为我实在受不了“失恋”的痛苦,那种失魂落魄、怅惘若失的感觉终日纠缠着我,令我艰于呼吸视听,使我整日昏昏噩噩地活着,对一切都意懒心慵,书我是念不下去了。更何况为了一家人能填饱肚子,我几乎每天都要下海捞海带、拣海菜,有时在海上折腾到半夜三更,直至筋疲力尽才能回家睡觉。
或有时到郊外野坡里“倒地瓜”(即在田地里刨拾田主遗漏在地里的地瓜)、剜野菜、采树叶,唯其如此我一家十口人才能勉强维持起码的温饱,这种疲于奔命的生活使我根本没有时间学习,我日复一日地愈加感到心灰意冷、心不在焉。
什么理想、什么抱负,我的梦,我的曾经一如普希金式的、波尔金诺的秋天般的金黄色的梦,像肥皂泡一样破灭了。无论是歌德、席勒,还是拜伦、雪莱;无论是莎士比亚还是贝多芬,托尔斯泰还是巴尔扎克都被我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仿佛从天上的文学音乐的艺术殿堂里堕回了人间,从虚幻的阴影走了出来。理智告诉我,今后我必须脚踏实地,从虚幻的阴影下走出来,脚踏实地,面对对这冰冷而又严酷的人生。
吃饱肚子是我家目前的当务之急,我必须找到一份工作,每月能挣到现钱,能与父亲和姐姐一样养家糊口,才是我责无旁贷的义务和责任,唯其如此我也才能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
我想起了童年时代受尽苦难的高尔基,想起了他写的《童年》《我的大学》和《在人间》三部曲,它催我反省、催我自新、催我奋进。我终于从苦闷、彷徨中走了出来,毅然决然地退了学。于休闲在家的那段日子里,我每天到大海里捞取海带、海菜,或到田间地头“倒地瓜”、到野坡里剜野菜等。
然而,到头来我还是离不开我一向视为是珍宝的书籍,在我干完了我每天必须干的活计后,在剩下的闲暇时间里我就拼命地阅读能找到的任何书籍,尤其是那些西方的经典名著,更是我如饥似渴、先睹为快的上品。我与书中的人物同呼吸、共命运,我曾为德伯家苔丝的悲惨遭遇一掬同情之泪;为嘉莉妹妹的颠沛流离痛苦流涕;为约翰·克利斯朵夫历经磨难,而最终功成名就的故事击节称叹。
无论是罗密欧与朱丽叶,还是黑人统帅奥赛罗都曾经使我废寝忘食,手不释卷,还有敦厚淳朴对爱情忠贞不渝的安吉堡的磨工,受尽苦难的戴维·科波菲尔,还有美丽动人的上尉的女儿也都曾是我精神上的良师益友。
在那段百无聊赖、浑浑噩噩的日子里,幸亏有这些书中的人物与我为伴,我才不至于过于孤独和寂寞,是他们陪我度过了我生命中最难熬的岁月和无数个长夜难明的夜晚。
在那些郁闷的日子里,我总是借助于音乐来遣愁索笑,通过我家里的那台破旧的老式传统留声机,聆听那些颇具旧时风味或异国情调的老唱片黄连树下弹琵琶—苦中作乐,聊度时日。
德国大古典音乐家贝多芬驰名世界的钢琴协奏曲《命运交响曲》是我百听不厌的乐曲之一,至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以“金嗓子”著称的周璇所演唱的《天涯歌女》和《渔光曲》等令人凄然泪下的哀婉动人、缠绵悱恻的小调更是我喜爱的曲目。
感谢上帝对我的垂怜,我的命运终于有了转机,还记得那是一个冬天,是11月1日,我被中国纺织品进出口公司SD省分公司招工到了沙岭庄仓库,当了一名仓库合同工,工资是每天一元伍角钱,月工资大约三十九元左右,这在当时的工薪阶层的就已经算是高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