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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逃出家门,母亲没有跟出来。随着一道白光闪过,一辆面包车不知从哪冲了过来。
我感觉自己是躺在马路上,我感觉我应该是被车撞得很远,我感觉自己的上半身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每吸一口气,胸口跟着疼。我用力地想要抓住什么,但是已经感受不到右手的存在。
我睁开眼,红色笼罩着黑夜,这片红随着泪水流出视线。我看见胸口的鲜血随着呼吸的节奏一股一股地涌出。周围一片寂静,心跳的声音是如此清晰。
我再也撑不住,脑袋歪向一边,最后看到的东西,是离着我老远处,孤零零地躺在马路中央的断手……
我再次睁开了双眼,我站起身来,我看到了眼前的面包车,我看到了一个痛哭流涕的男人跪在车前,我看到了正在维护秩序的警察,我看到了远处围着我的人们,我看到了刚刚赶来的救护车……
各种颜色的灯光,十分的刺眼。
我低下头,看到了一个血肉模糊,右手断裂,躺在血里的小个子。
我虽站着,但已看不见自己的身体,我尝试着行走,我已感受不到双脚踩在地面上的感觉,仿佛只有我这双眼睛,在天地之间漂浮着,窥探着这个世界。
过了好久,我终于能听到了风声。天上的一颗明亮的星星闪动了起来,向西方加快移动。我不由自主地,忘记了躲避,穿透过一切,朝向着那颗闪动的星,向西,向上,像站在电梯上一样,如同即将登上月亮的嫦娥,如同被清风拂起的柳絮。
我向下看去,隐约中看到了母亲,正在不远处站着,双手紧紧地抱着一个长得很像我,但比我高得多的人的胳膊,面露慌张地看着。
下面的人,下面的车,下面的一切,逐渐地变白,逐渐地发光,最后,漫漫黑夜变成了无尽的白。我尝试闭上眼,仍是无尽的光芒……
蓝天,白云。
我跟随着那颗亮闪闪的星星不知飘了多远多高,我向上穿过白云,头顶漏出一片无边的蓝天,我距离脚下的白越来越远,那片白变成了一片无边的森林。
我看到了那本无字书封面上的那片云,云上架着四座木桥,只是比书上的破旧了一些,木桥各通向四扇浮空的门。
我也终于看到了属于自己的身体。
我踩着空气,踩过的地方形成水一般的波纹,波纹汇集在一起,凝聚成一滴水滴,落到脚下的森林。
我向那片云走去,那个封面上的人正躺在一把木质的长椅上,翘着二郎腿,闭着眼睛悠哉悠哉摇着扇子。他的头发又长又白,但脸上看起来很年轻。
我犹豫了半天,不知道该不该说什么,只好故意地咳嗽了一声。
“咳咳”
他停下扇子,睁开了眼睛,慌张地转过头,上下打量着我,接着又转回去闭上了眼睛。
“来了?”
他像是在等着我。
“来了”我迟疑的回答。
“找到了吗?”
“什么?”我疑惑道。
“猫啊,那头黑猫”
“啊?那头?黑猫?”
“啊,怎么了?没找着?”
“猫……不应该是按只吗?”
“啊?只啊,忘了!”他尴尬地笑笑,坐起身来,接着又问:
“没找到吗?”
“它好像是变成我爸的样子了,然后跳下楼了”
“那没找到你怎么就来了?”
“我也不知道啊,我在楼道里好端端的就被车撞死了!”
“啊?”
不知道他从哪掏出一本书来,忙乱地翻着。我突然想起那本无字书来。
“你是做什么的啊?”
“我是守门的神,守着那边的四个门”他指指那四个白色的门。